陆鹤逍拿着勺子的手僵住,面色也有些难看,道:“韫宁,孤知道,这件事,是委屈了你,可是孤是太子,要顾及很多事情,前线打仗还需要董侧妃的父亲与兄长,孤……”
纪韫宁不愿意听这些,狠狠闭上眼睛,道:“殿下何必与妾说这些,妾不敢委屈……”
又是不敢……
陆鹤逍真真儿觉得扫兴,放下药碗,站起身,“你既然不愿意孤在这儿陪你,那孤就先走了,你好好歇着。”
纪韫宁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但还是按照规矩,说道:“是,妾恭送太子殿下……”
雪冬与夏露走进寝宫,看见的就是在床上默默流泪的自家主子,她们心疼的过去,连连呼唤着,“主子,主子……”
纪韫宁整个人都是怔愣着的,眼泪不自觉的划过脸颊。
雪冬连忙上去擦着眼泪,关切的开口,“主子,您是又头疼了吗?”
纪韫宁缩在了床里,连连摆手,道:“没有,你们去睡吧,我自已静静……”
雪冬帮忙放下帷幔,转头对着夏露说:“你去睡吧,我陪着主子。”
纪韫宁在里面听着,流着泪一言不发。
雪冬坐在了地上,轻声的说:“主子,您睡吧,奴婢陪着您。”
纪韫宁嗯了一声,自已躺在床榻上,想着今天的事……
她知道,今日的事是董侧妃在背后策划的,然后,她只是一个董侧妃为了除掉太子妃的棋子,她的头难受的紧,胃也是阵阵绞痛。
雪冬坐在外面,听着主子急促的呼吸,道:“主子,您还是难受吗?奴婢去求太子妃给咱们请太医吧。”
纪韫宁咳了两声,“不必了,你陪我说说话……”
雪冬体贴的说:“是,奴婢在呢。”
雪冬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主子说话,便主动开口,“主子,太子殿下喜欢您,刚才若不是您冷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肯定就留下来了……”
纪韫宁笑了两声,疲惫的说:“我叫他留下来干什么?”
雪冬吓了一跳,“主子,您别这么说……”
纪韫宁无声的笑了笑,她又笑又哭,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已的情绪到底如何。
雪冬努力宽慰着主子,道:“主子,太子殿下心里有您,这是咱们都能看出来的,您是觉得殿下没能处置董侧妃而伤心吗?”
纪韫宁几乎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后又反应过来雪冬看不见,才开口,“不是,我是觉得,我既不强出头,又不会威胁到董侧妃的地位,而她却要给我下毒……”
雪冬也觉得奇怪,“就是,主子您都已经如此低调了,还是架不住旁人的暗害!”
纪韫宁摸着枕头上的刺绣,问道:“你以为,她的目的真的是想要杀了我吗?”
雪冬气不过的说:“她都把主子您害成那个样子了,半条小命都丢了,难道还不是想要您的命?”
纪韫宁笑了一阵,说:“她想要太子妃的位置,她给我下毒,就是为了栽赃太子妃,我不过是她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而已……”
雪冬更加生气,口不择言的说:“太子妃就是将来的皇后,要贤良淑德,她有吗?”
纪韫宁心累的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她气雪冬的口无遮拦,可最终还是没有斥责她。
雪冬也意识到自已的失言,便起身跪在地上,“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说了。”
纪韫宁听不得雪冬这委屈巴巴的声音,身心俱疲的说:“罢了,你好好坐着吧。”
雪冬愧疚的坐在地上,道:“主子,奴婢以后肯定不会口无遮拦了。”
“经过这事儿,我算是看明白了。”纪韫宁凄凉的开口,“在这皇宫,谁都不可靠,只能靠自已……”
“您好好哄着太子殿下也会比现在要好……”雪冬低着脑袋,小声地嘟囔着。“说来也怪,太子殿下那么精明,怎么就看不出董侧妃的心思呢……”
纪韫宁一语惊醒梦中人,说道:“他是不知道吗?他知道,只是,他只想知道他自已愿意知道的事情。”
雪冬有点犹豫,问道:“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太子并非不明白事实,而是不愿意知道,他说的对呀,他是太子,他要顾及前朝,董侧妃的父兄在前线打仗,他怎么好直接处置董侧妃?”
纪韫宁的话语中全是身不由已的无奈与悲凉,“我原以为只要我不去争不去抢,我就可以平安一生,明哲保身,可是,现实狠狠打了我一耳光……”
雪冬哼了一声,抱怨道:“什么嘛,若不是董侧妃,您怎么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纪韫宁缓缓摇头,“若不是她,还会有旁人……”
雪冬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是纪韫宁中毒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叹一口气,道:“我乏了……”
雪冬嗯了一声,“那您睡吧,我给您守夜。”
纪韫宁缓缓闭上眼睛,她的身体逐渐放松,呼吸也逐渐平稳。
次日一早,太阳光透过窗帘和帷幔洒在纪韫宁的身上。
纪韫宁睁开眼睛,呼唤着,“雪冬……”
雪冬早就备好了洗漱用的毛巾与水杯,走过去,“主子,太子妃吩咐过了,您不必去请安了,等把病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去就行。”
纪韫宁掀开帷幔,嗯了一声,十分精神的开口,“好,今儿早是什么膳食呀?”
雪冬看着主子的神情,欣喜的回答,“江平公公早上来传话,说太子殿下下早朝之后会来咱们这儿用早膳。”
纪韫宁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勉强的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雪冬服侍着主子洗漱,问,“您觉得身子怎么样?”
纪韫宁擦了擦脸,道:“比昨日好多了。”
“那就好,太子妃早上还派人来告诉奴婢,说,若是您身子还是不适,那便去请太医。”雪冬体贴的服侍着。
纪韫宁换好衣服就到院子里散步,她看着院子里的精致陈设,没有得宠的欣喜,反而,心里堵得慌……
纪韫宁不知在院儿里走了多久,就听见一声高呼,“太子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