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游乐园有夜场,灯光一开,甚至比白天还要漂亮。
广播室距离门口不远,走路的话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就能到。
晏梨手里的电话一直没挂。
她走到门口,掌心的手机陆陆续续传来几声谢淮也的声音。
莫名地让她生出几分安心。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样子谢淮也才开口问她现在在哪儿。
晏梨看了看周围,“就在前面检票口进来的地方,我这儿……”
晏梨的话还没说完,对面就传来一句。
“我看到你了。”
她手里还握着手机,抬眸四处看了看,最后才看到不远处跑来的一个身影。
一旁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他的浅蓝色衬衫被风吹得往后摆动。
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谢淮也还喘着气。
一看就是赶路赶得很着急。
过了好一会儿,晏梨才开口问道。
“你们不是回去了吗?”
谢淮也看着她,在晏梨想着他要说什么的时候谢淮也伸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
似是怪罪,又似是安抚。
“不是没找到你?”
“我……”晏梨原本想说,没找到的话其实他们回去了就回去了,原本也是她没说一声,是她的原因。
但谢淮也敲完之后,只是看着她,而后轻叹一声。
“下次去哪儿了记得提前说一声,前面鬼屋出来,黎暮晴说你可能先回去了,给你电话打不通,在车上的时候接到教授电话,和我说了一些课程上的事,要是发现你没给我回消息,我就不走了。”
谢淮也说了很多,也是晏梨第一次看他说这么多的话。
不善言辞的谢淮也,现在竟也在她的面前说这么多,只为解释为什么他走了。
但明明做错的人是她。
“没事,是我没有和你们说一声。”
晏梨说着,谢淮也只是垂眸睨了他一眼。
她低着头,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谢淮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颗糖。
张开手心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晏梨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她眨了眨眼,抬眸看向谢淮也。
他站在她面前,路灯从一旁的过来,像是一条清晰的分界线那双眼睛陷在黑暗里,看不出神色。
他只是简单说了一句。
“给你的。”
晏梨有点懵,看着他掌心的那颗糖,有些许犹豫。
短暂的空白后,头顶又响起一声。
“安慰走丢的小孩。”
这简单的一句,好像将晏梨的思绪拉回很多年前。
那天她走丢之后没有像今天的那个小孩一样幸运,她没有遇到一个好心人能带她找到妈妈和哥哥。
她回头看去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站在原地哭了很久。
她也想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找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已再也找不到自已的亲人了。
小孩子的世界里好像这种想法已出现,自已的世界就要崩塌了。
直到过了很久,才有一个小孩走过来给了她一颗糖。
叫她别哭了。
晏梨那时候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声音,直到那颗糖让她稍微平复下自已的情绪。
那人的眼睛大大的,脸颊很肉很圆,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说话的时候其实像极了晏梨记忆里那种欺负人的坏同学。
和在学校里往她笔袋里塞毛毛虫的同学一样。
但因为那一颗糖,晏梨马上停止了哭泣,好像那一瞬间,那个人成了控制她情绪的开关。
那个小胖子指了指一旁的厕所,说。“我妈妈去上厕所了我在这儿等她,看你哭好久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晏梨至今都记得当时自已的狼狈模样,和刚刚那个小姑娘差不多,冒着个鼻涕泡,声音哽咽,说两句就要哭出声来。
她说她妈妈不见了,说着说着又哭出来。
那小孩可能是听得烦了,直接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一把塞进她的嘴里,止住了哭声。
轻飘飘指了条路和她说。
“那边那个亭子里有叔叔阿姨,你去找他们说你找不到妈妈了就行,要我带你去吗?”
他说话的时候口齿清晰,明明只比她高一点点,却好像比她稳重得多。
晏梨点了点头,像是感觉自已不能一直哭,伸手抹了把眼泪,嘴里吃着糖就往他指路的亭子走去。
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看看他一眼。
那天的晏梨是自已主动找到人在广播室等到妈妈和晏澍过来。
现在要说记忆,她其实也记不清等到妈妈来的时候她有多高兴了。
但始终记得,那个小男孩和他给的一颗糖。
和此时谢淮也给她的这颗糖一样。
她伸手接过,鼻尖却泛出一阵酸意。
她吸了吸鼻子,没有抬头看她,掌心的糖纸微微咯出痛感。
她却攥得更紧了几分。
谢淮也叫了一辆车,等车的时候晏梨手机上给蒋麒东回了消息,前面没看到他对方手机上问了几句。
大概是觉得一个成年人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对方就只是简单地发了几句询问而已。
晏梨回了几句,又将手机收了起来。
晚间的清风拂过,等车的地方没有多少人,零零散散的一些路人,还有一些和他们一样等车的年轻人。
谢淮也侧眸看着她,开口问了她一句。
“你应该不喜欢来游乐园吧?”
他像是清楚地看出她的不对劲,低声询问出今天她困扰已久的一个问题。
他说完,晏梨心里陡然生出一种紧张的感觉。
胸口颤动几秒后。
她才简单‘嗯’了一声。
但这一下她却显然比白天的时候要放松许多。
“我是不太喜欢来游乐园,你竟然看出来了。”
谢淮也只是浅浅一笑。
反应淡然,说不上有什么惊讶。
“看得出来,你的表现有点明显,但是大部分的人应该都很喜欢来游乐园,你为什么不喜欢?”
晏梨低垂着头,心情没有之前那么低落。
说起来的时候也算云淡风轻。
“我小的时候在游乐园走丢过,后来就没有再来过游乐园了,算是一个阴影,这次活动说要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已不会有多大的反应,但可能是来的时候晕车,来了看到这些项目,发现自已还是不能平静地接受。”
“我可能不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