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睡了一会精神气色好多了,打发了小袖子去告知安比槐升官一事,她就靠在榻上绣着帕子打发时间。
此时,碎玉轩浣碧也过来了。
浣碧看着软榻上的安陵容,她虽然看不上安陵容,但她一举一动都是代表长姐的颜面。不管动作还是语气,她都表现的十分得体:“给安贵人请安。”
“可是姐姐有什么要紧事。”
安陵容看着浣碧和后背的布料,心里也猜到了几分,无非是觉得自已在生气了,送点东西哄哄罢了,不过她表现有那么小气吗?
浣碧招呼让一旁的佩儿,把那匹雨过天晴色的软烟罗递上:“我家小主得了一匹新料子,瞧着颜色很衬小主,就让奴婢送来了,安小主瞧瞧,可喜欢。”
浣碧脸上带了满满的笑意看着安陵容,一旁的佩儿正准备把布料亲自端上,安陵容连忙示意宝娟接过布料,“嬛姐姐眼光一贯是极好的,宝娟拿给我瞧瞧。”
“是,小主。”宝娟看到安陵容眼里带了一丝不悦,赶紧接过佩儿手里的面料,递上去。
安陵容伸手摸着上面料子,软烟罗面料轻薄似烟,用来做帐子十分精美,而软烟罗只有四种颜色,一样雨过天青,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
她这批就是雨过天青,若是挂在帐前,似烟非烟,这样好的东西,也只有嬛姐姐有了吧。
但这样好的东西,没想到姐姐以为这点小事,就拿出来了,可惜她不需要。
安陵容带着笑意看着浣碧:“多谢浣碧姑娘跑一趟了,回去替我谢过你们家小主,只是这料子实在是贵重,还请你带回去吧。”
看着安陵容不收,浣碧感觉有些被拂了面子,她替长姐办事,一定要办得妥妥当当才是。
上前行礼道:“安小主言重了,安小主与我们家小主情分深厚,姐妹情谊比这些料子更加贵重,还请安小主收下才是。”
听着这话,宝娟也不得不佩服浣碧,一边瞧不起安陵容,一边还能说出这样好的话。
但她站在安陵容这边角度,对于浣碧这人,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自已一个罪臣之女,凭什么看不起安陵容。
姐妹吗?
听到姐妹,安陵容还是有些动容,也是,这些情分怎么能是这些料子比的呢,毕竟她们入宫就以姐妹相称了。
但现在她们越来越疏远,还能以姐妹相称吗?
安陵容勾起嘴角,也没继续拒绝:“浣碧说的对,这些料子怎么能和我们之间情谊能比,这软烟罗我就收下了,回去替我好好谢过嬛姐姐。”
“奴婢一定把话带到。”浣碧看到安陵容收下了,入宫前就依靠她长姐,现在也是,果然她还是离不开她的长姐。
现在她也不算辱了长姐的使命,不过,浣碧想到姐说的:‘陵容心思敏感,昨日她在华妃那我没去救她,她难免会心生怨恨。’
看来,还是替长姐说开才是,浣碧又说道:“我家小主原是想来看望安小主的,只是眼下沈贵人卧病在床,之前我家小主卧病在床,也是安小主和沈贵人常常探望,如今沈贵人卧病在床,我家小主也理当去看看沈贵人。”
安陵容挑眉,这浣碧还真是伶牙俐齿的,这解释不错,这三两句就让她理解甄嬛苦处,不是她来不了,而是她要照看眉姐姐。
沈眉庄落水有没有大碍,她们三人都心知肚明,现在还拿这个缘由来哄她玩?当真可笑。
不过,她们是想错了,她也没生气,只是,只是感觉自已和她们之间情谊,没有那么深厚罢了,她们想演戏就随她们去就是,她想好好休息。
安陵容看着浣碧叹气:“唉~浣碧说的是,昨日本想去看眉姐姐,只是……”
她顿了顿,眼神带了许多疲惫,“谁料…华妃娘娘请我们过去,我身份低微,不得不从,又在翊坤宫抄了许久的《女则》,今日实在疲惫得很。”
眼下的疲惫不是装的,她真的累了,安陵容揉着额头。
“是啊。”宝娟也在一旁叹气,上前给安陵容揉着额头,阴阳怪气谁不会啊。
“昨日我家小主在一下午都在翊坤宫,沈贵人落水后,华妃娘娘觉得是我们家小主救人不及时,导致沈贵人呛水严重。”宝娟说着说着垂着眼眸,眼眶也带了许泪花,用帕子轻轻抹着。
“华妃娘娘就拿这事罚了我们家小主,说我们家小主……唉……不说也罢,我们家小主怕莞贵人担心,就一直没敢说。”
浣碧听得一愣一愣的,有那么严重吗?浣碧和佩儿对视,安贵人昨天下午好像一直是在翊坤宫的吧。
佩儿不动声色点点头,华妃做事向来嚣张跋扈,昨天下午宫里也传开了。
宝娟看着懵逼两人,接着加把劲:“唉~我们小主身子本就弱,今日刚刚去景仁宫请安回来就晕了过去,菊青才去了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宝娟话刚刚落下,安陵容十分赞许的看着她,有长进了。
“嬛姐姐也知道,我身子素来就不好,三天两头请太医来瞧也是常有的事,眼下嬛姐姐应当也在存菊堂,回去一会也替我想眉姐姐问个好。”
浣碧也没想到安陵容会这样说,脸上带了些歉意:“刚刚是奴婢唐突了,奴婢回去会把小主话带到,还请安小主好好休息才是。”
脑子倒是还挺机灵的,安陵容看着浣碧,语重心长:“浣碧,我知道你是姐姐身边最得力的丫头,你也知道,我心里也万分惦记着二位姐姐,还请浣碧把话带去,望姐姐不要介意陵容今日的唐突,和陵容生分了去。”
安陵容脸上带了许些歉意和忧愁,用帕子掩面,好似在哭泣一般。
看着安陵容这表情,妥妥尤见犹怜的小白花,谁看了不心疼啊,宝娟暗暗佩服。
“安小主尽管放心,奴婢知道小主心里惦记我们小主,今日也是奴婢失言,小主和我们家小主关系自然是最要好的,怎么可能因为这事生分了呢。”浣碧咬着嘴唇,怎么感觉她说话夹枪带棒的,这样看来倒是她长姐的不是了,但也是恭恭敬敬带着佩儿行礼道:“安小主好生歇息,奴婢先退下。”
“嗯,有劳浣碧跑一趟了,宝鹊,去送送浣碧。”看着浣碧,安陵容摇摇头,她还差一点火候。
守着门口的宝鹊得了吩咐连忙应下:“是,小主。”
看着窗外,浣碧已经消失在怡性轩大门,安陵容喝着茶:“这样的丫头好是好,就是野心大了些。”
“……”仔仔这话什么意思??她哪里看出来野心了。
“不过她伶牙俐齿的,你也多学学才是 ”安陵容端起茶盏,喝着小茶心情甚是愉快,还顺便提点一下宝娟,以免她猜不出了:“心比天高,她穿衣打扮就不似寻常丫头,就算入宫她也没改,不过有野心未必不是什么好事。”
有野心才知道自已要什么,而不是一味的任人摆布。
“确实,流珠打扮素净,倒是浣碧却有些越了规矩,若是有人要追究,少不了会被责罚。”浣碧老是有一种人人不如她感觉,她也不想想自已要是没有甄嬛护着,会吃多少亏。。
安陵容看着宝娟回答,有些头疼,算了,也是能听懂一半了,“嗯,说的对,她日后说什么就顺着她就是,反正我们不能当了那个坏人,不是吗?”
宝娟谄媚附和:“小主说的是。”捧杀大法。
“知道就好。”这小丫头,惯会哄人的。
不一会,菊青也领着许桥来了,按照流程望闻问切。
许桥把着脉,皱着眉头:“小主的柏子养心丸有没有按时服用。”
少说一个月过去了,虽然少女体虚是正常,但安陵容吃了自已搓药丸那么久,应该也没虚成这样了,不能理解。
“没有。”
安陵容诚实的回答。
宝娟也懵了,姐,咱们好歹也撒谎一下啊!
菊青也恍然大悟:“难怪那瓶药我怎么也找不着,还以为许大人收走了呢!”
“……”我要告她们医闹!!许桥感觉自已脸都气歪了。
宝娟看着许桥脸色,虽然安陵容也没吃几粒,还嫌弃药丸味道发苦,但还是不要说实话比较好,“回大人,是延庆殿那边药吃完了,小主就命人送过去了。”
“这样啊。”许桥舒了口气,没扔了就好,她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啊,但没关系,她早有准备:“小主放心,微臣这里还有两瓶药丸。”
许桥从兜里掏出两瓶药丸,她最近为了偷懒,不去玻璃厂和纺织厂,一下班蹲屋里搓药丸,少说搓了快二十瓶。
“有劳许大人。”宝娟闪过一丝欣喜,接过药瓶,她还想怎么开口要,药就来了。
“小主这会得按时吃药了。”菊青在一旁叮嘱。
安陵容只能点点头,回头再送去延庆殿就是,她才不想吃这药丸,“有劳许大人了。”
许桥也收拾药箱,准备离开,菊青看着许桥离开,也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对了,小主。”菊青看着安陵容,脸上也带了几分忧思:“小主,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就是。”安陵容看着菊青,除宝娟之外,她可以信任的第二个人选,平日也没有出格事情。
菊青得了令,连忙靠近安陵容,小声说道:“富察贵人有富察一族送来的药方,小主是不是也可以问问许大人,富察贵人凭着富察一族,只要不是犯了大事,怎么都不会冷落了去,她若是提前……”
许大人也是专为小主看诊,想必也是信得过的。
上次小主和富察贵人喝茶消停了一会,这几日没有吵吵闹闹,但万一她成了延禧宫真正主位,难保富察贵人不会记仇,那小主日子也不好过了。
看着菊青脸上表情,安陵容也琢磨着,早些备下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你思考很周到,你去外边守着。”
“是。”
菊青看到安陵容听进去了,心里乐开了花,连忙把门口的宝鹊宝莺支开,让她们把软烟罗带去库房收好,换成自已守着。
“刚刚菊青的话,是想要助孕的方子?”许桥又把药箱放了下来,宫里待久了,她在太医院天天听到某个宫里的娘娘,天天让太医开助孕方子。
“是,但先看看这个,宝娟。”安陵容示意宝娟把欢宜香的药方递过去。
看着宝娟递上来的药方,反复看了好几遍,许桥倒吸一口凉气,“这方子当真歹毒。”
宝娟:“所以,能不能研制一份安全的药方。”
“可以是可以,花些时间,只不过具体味道估计会有些差别。”许桥把欢宜香配方贴身收好,平时安陵容给的方子,功效最多就是睡前助兴用的,没想到还有这个。“只是这方子你们怎么搞的。”
“你最想去的地方。”
“!!”
许桥看向翊坤宫方向,只见宝娟点头,她吓出一身冷汗,小声嘀咕:“其实也没那么想去。”
也听清许桥嘀咕什么了,发出轻笑声:“噗。”
他平日老是说翊坤宫看诊给得多,说一次给一百两银子,她知道都是开玩笑,毕竟她们一天挣个一两百银子,也是绰绰有余的。
察觉自已失仪,许桥尴尬笑着:“微臣先把药方写给小主,还有一个秘方,一会我说给宝娟听,按照这个方子保证小主怀上子嗣。”
“有劳了。”安陵容打趣的看了一眼宝娟,但宝娟却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啥秘方?一条绳上的蚂蚱都听不得,那么神秘。
“好了。”许桥把方子交给安陵容,这方子是老头的传家之宝,府里小妾就是靠这个方子怀上的孩子,可惜种子质量不行。
“辛苦许大人了。”安陵容接过药方,眼皮一抬,宝娟就知道需要自已送许桥出门了。
刚刚出延禧宫大门。
宝娟就好奇了:“神神秘秘,什么秘方,还要背着别人说。”
“科学手段。”许桥恨铁不成钢,连这个都不懂。
“?”科学?宝娟试探问道:“你准备克隆了吗?那么快!!”
“排卵期啊!!我现在只能做出一套实验器材,怎么可能那么快!”许桥感觉宝娟有病,她现在只能研究出一套粗糙的实验器材,怎么可能就直接来到克隆了呢。
宝娟道歉:“我的错……”,排卵期这个好算,但不过许桥不是中医吗?用玻璃实验器材干什么?
“你们中医还搞这些,况且你不是实习生?”
“呃……”看着宝娟质疑自已,许桥搓搓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中医也要学些西医理论的,而且中医行情老是被打压,我又跳槽国外去拿了几个证准备转个西医,没想到刚刚上班就没了。”
“原来如此,我原来以为你比我小,没想到和我岁数差不多。”宝娟恍然大悟,然后拍拍她肩膀,勤奋的少年,还出国了,羡慕,她现在连出宫都困难。
“你关注点怎么不一样!!!”是年纪大问题吗!许桥感觉自已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