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宋白墨,他一定义愤填膺,极力的奔走,只为获得公平的审判。
但他已经快要三十岁了,再过几年就是奔四的人了,生活早已让他变得麻木,像一只随波逐流的水熊虫。
宋白墨不清楚自已是如何接过良主任的文件夹的,也忘记了是如何踏出工作四年的地方的大门。
他回眸望了一眼,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噩耗总是接踵而至,清晨才在家中,得知父亲病危,需要他打款五十万回去。
问题尚未解决,刚来到医院,就莫名其妙的被告知医院方,单方面的解雇他了。
他有权拿起法律的武器,只是那武器太过沉重,还不趁手,加之等着拿武器保护自已的人太多,还轮不到他。
忽然,宋白墨的手机响了,以为又是母亲打来的,他叹息一声,仰头望着寥寥数朵云彩的晴天。
直至手机铃声吵的他脑袋嗡嗡的,宋白墨举起手机,才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的眉毛微微一翘,眼神中蕴含些许疑虑。
陌生号码。
简单的四个字,并且并未显示是骚扰电话。
“喂?你是哪位?”
宋白墨语气没有丝毫波兰,他木讷的将手机贴在耳朵旁。
“才过多久就给我忘了?宋白墨!你这个小贱人!丢掉工作的感觉如何?!呵呵呵!”
宋白墨听到小贱人三个字,脑袋瞬间清醒了,除了季彣会像个大傻子一样这样称呼他,就只有苏丹丹了。
“季...季彣?你干的?!”
他语气不敢置信,似乎有些接受不了,旋即他又说道:“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到底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帮了你,可是你,让我失去工作?”
“我的爸爸现在正躺在医院里等着救命,你都干了些什么?难道我对你的恩情你都忘了吗?!”
他的语气逐渐激动起来,阳光下,宋白墨涨红了脸颊,眼中的委屈化为两行从眼角滑落的热泪。
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季彣的下限达到了宋白墨认知里的新高度,他在电话那头嘎嘎嘎的一顿怪笑,随后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嘲讽道:
“你爸进医院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是我干的吗?不是!你将你爸病危的事情告诉我是想博得我的同情吗?小贱人!”
“要怪就怪你们家的基因不好,赖在我头上吗?真是我今天听过的,最好笑的冷笑话。”
宋白墨的脑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的双腿直打颤,握住手机的手不自觉的晃的跟筛糠一样。
他喘着粗气,眼前一片模糊晃动,耳边传来刺耳的耳鸣声。
体力不支之下,宋白墨没站稳,他径直倒了下去,然后又孤零零的一个人摸索着,将虚弱的身子靠到墙边休息。
世界的画面扭曲,手机掉落在地上,就在他的眼前,可他却觉得手机消失了。
宋白墨不断的在口中碎碎念的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当他好不容易将手机捡起来,机械式的看到仍然在通话中之时,他将手机贴到了耳朵旁边。
季彣早已将他骂的狗血淋头,虽然宋白墨无意识的没听见。
“明天下午,到你读大学的地方,马路对面有个叫海洋泡沫的咖啡馆,到时候我在那见你。”
说完,季彣挂断了电话。
宋白墨身子靠在冰冷的石砖墙壁上,不远处是他停放小电驴的地方,那是一台崭新的小电驴,汪嘉伦送给他的。
汪嘉伦特意挑纯黑的配色,说是耐脏,也知道宋白墨不喜欢张扬,选的黑色宋白墨还蛮喜欢的。
当初,他面容羞涩的收下了,表现的很不好意思。
忽然几道窃窃私语的讨论声,打破了宋白墨的沉思。
他循着声音抬头望去,是路过的行人,看到他一副狼狈的模样半躺在地上,正用怪异和可怜的眼光审视着他。
见宋白墨抬起眼帘看去,几人立马头也不回的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宋白墨这才注意到自已现在的样貌有多衰,简直就是个衰仔,干涸的眼泪裹挟面容,泛红的眼角仍有淡淡粉红的颜色。
他神色黯然,好似男朋友刚被别人抢走的倒霉蛋,全然是个楚楚可怜的醉汉模样。
宋白墨紧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沾上了灰尘,忙不迭,灰头土脸的灰溜溜骑上小电驴逃离了这里。
回到家,他躺在床上刷手机,漫无目的的看屏幕。
到了黄昏时分,黑夜即将降临,宋钟的电话打来了,他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宋钟吊儿郎当的夹着嗓子,叫他哥哥,问:
“哥哥哥哥,可怜可怜你的宝贝弟弟吧,赚点钱,我和我女朋友想去酒吧喝点酒,还想去便利店买点生活用品。”
“你懂的,过段时间我就要结婚了,留给我的好日子不多了。”
宋白墨听到宋钟要结婚的消息,脑子一懵,他失声说:“你要结婚了?哪里来的钱啊?”
“爸妈说你这个做哥哥的,会给我出钱的嘛,咋了,妈没跟你说过吗?下午她才说早上和你通电话的。”
这回轮到宋钟脑子发懵了,怎么宋白墨的语气听起来,什么也不知道似的,不可捉摸。
“哦,好,我知道了,现在转给你吗?。”
“谢谢哥!哥你对我最好了!我和我女朋友,还有未来的老婆都谢谢你!”电话里,宋钟语气激越。
说完,宋白墨挂断电话,给宋钟的绿泡泡上转了两百。
他现今身上的余额仅有不到十万了,这还不包括快到月底,水电房租等等的开销。
干完这一切,他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梦是一道墙,隔绝了父母方面的压力,季彣方面的压力和处理生活,工作方面的压力,便是汪嘉伦了。
质问父母?他做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想办法凑钱,帮助家人度过难关,哪怕这其中只有他付出了真心。
宋白墨向来如此,不问经过,只求结果。
翌日清晨,宋白墨的思绪清醒不少,他翻动手机,等到八九点钟的时间,他拨通了裴佳佳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