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元华郡主说,“皇祖母,我带惟哥儿去见林东了。”说着,微微低下头,一丝难以掩饰的难过涌上心头,藏着许多无法言说的事。
太皇太后看着元华郡主这副模样,眼眶不禁渐渐湿润起来,心中感慨。
她的元华啊,一把把元华郡主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
在御花园的骆云初,知道娘亲和曾祖母有话要说,就让惜连陪着堆雪人。
骆云初堆着雪人,时不时看向寿康宫方向。
元宵前一天是丽安县主的及笄礼,骆云初早早定好了一套头面,和林南阁其他人及笄时一样,送一套头面当贺礼。
总归面子工程到位,面上要一团和气。
一早,骆云初就和长安郡主汇合去了广郡王府上参加丽安县主的及笄礼。
林南阁小分队也算在开学前小聚了一回。
骆云初回府时碰上方舅母在,红着眼眶和元华郡主说话,“沈家还一个劲和我说,不会让外室进门。”
“方夫人,”骆云初和方舅母见礼,“娘。”走到元华郡主身边。
方舅母擦了擦眼角,还礼,“县主,”说着又给了见面礼。
骆云初没久待,去了晚香院找骆云薇。骆云薇坐在窗边打络子,看到骆云初,“来帮我看看,哪个颜色好。”
见骆云薇并没有被影响,骆云初也松口气,“大姐姐。”遂和骆云薇一起打络子,并没有过多安慰。
骆云薇和巡盐御史家的婚事很快就干净利索地退了,只是这下骆云薇的婚事有些棘手,骆云菀和高宇的婚期在五月十二,也就是要在四个月的时间里把骆云薇的婚事定下,并出嫁。
骆云璠的婚事可以在骆云珏后面,是因为已经分家,说得过去。
可骆云薇和骆云菀是嫡亲的姐妹,不好姐姐还待字闺中,妹妹先嫁人,尤其还是懿旨赐婚,不可更改婚期。
所以方舅母才抹眼泪,若只是因为沈家孝期弄出个孩子来,犯不着。
锦绣院里骆云菀看着银雪给她绣嫁衣,在一旁剥着桔子,“一个被退了婚的,能再找到什么好人家。”在说骆云薇。
金雪张了张嘴,想说是府上退的亲,且是沈家的过错,最后还是没说。
“还好影响不到我,”骆云菀冷哼一声,“谁叫我是皇后娘娘赐婚呢!”又是赐婚,又是嫁回舅家,骆云菀觉得她在骆云薇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什么嫡长女,还不是拼的舅家。
想着忍不住捂嘴笑起来,“干脆也嫁回她舅家算了。”重新做回商户女。
银雪抬眼看了眼骆云菀,又看了眼金雪,低头认真绣骆云菀的嫁衣。
她们这样的人家,很少有自已亲自绣的,都是开个头,收个尾,就算是自已绣的了。
和骆云菀的高兴不同,骆云茹有些担心,她的婚期本身因为骆云菀耽搁了一阵子,现在会不会因为骆云薇再耽搁下去。
一时间各人心思都不一样。
元华郡主倒是有个人选,是从三品的护卫军火器营副参领陈帆,今年二十有八,未娶妻,定过三门亲事,女方都出了事,克妻的名声就传了开来,所以婚事就一直拖了下来。
家里简单,一个老母亲,一个妹妹,已经出嫁,本身是泥腿子出身,没念过几年书,只识得几个大字,会看军报。
别人不知道缘由,元华郡主却是知道的,第一任未婚妻是因为郑关宇倒台,称染了恶疾,借由退了亲事。
虽然当时陈帆不过是护卫军火器营一个正八品的副队长,但还是担心受其牵连,退亲。
第二任未婚妻是陈帆升了火器营的正六品副军校后定的,这次确实是个意外,女方出游时遇到山洪,丢了性命。
第三任未婚妻是升了副参领后定的,正三品的奉天府府尹顾大人的女儿顾绮绮,定亲没多久,顾绮绮就跟顾夫人的一个子侄私奔了,对外宣称突发恶疾没了。
所以真要算起来,没一个同陈帆有关的,元华郡主也没瞒方舅母,原原本本说了,只是说了三个姑娘对外的说法,内里的戏由,并没有提。
方舅母没犹豫,一口应了,“想来是先前三个姑娘无福,”方舅母宽慰自已,“大姑娘经此一遭,应当有后福。”沈家嫡子还没进官场,这陈副参领已经从三品了。
况且,克妻克夫这种言论,方舅母并不信。
元华郡主笑着说,“人是好的,等我去回了皇上,喊来你见见。”说再多也无益,见上一面也是安方舅母的心,只是毕竟是皇帝的亲卫,亲事总要过了昌正帝。
现在的护卫军很得昌正帝的信任,当初两个副统领同时背叛郑关宇,倒向昌正帝,从此成了昌正帝的心腹,一成了护卫军统领,一个是禁军统领。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方舅母道,也把心放回肚子。
昌正帝点头元华郡主给陈帆和骆云薇做媒,“也是,那孩子转眼都这么大了还没娶亲。”昌正帝并没有想起陈帆是谁,但不影响他同意婚事。
元华郡主笑了笑,“皇兄,我也不认识什么人,但眼看着菀姐儿婚期到了,薇姐儿做姐姐的,怎么都应该先出嫁。”
“沈家也太不像话了,”这下算是把沈家嫡子孝期有孕捅了出来,昌正帝就算想当作不知也不能了,“让沈卿先把家事料理了再说!”
算是把巡盐御史沈达人的起复给打下去了,孝期过了,也不会官复原职。
元华郡主找了陈帆休息的一天,喊来元华郡主府。方舅母和骆云薇在屏风后坐着,骆云初已经开始去林南阁。
陈帆面容显老,因为平日里操练惯了,所以看上去竟比元华郡主要还老些。
“属下见过郡主。”单膝在元华郡主前跪下,今天休息,穿的是常服。
“陈副参领,”元华郡主喊起,“我们也是许久未见了,”元华郡主嫁给郑关宇时见过陈帆,“坐。”
“谢郡主。”陈帆并没有抬头看元华郡主,坐得也板正,他还不清楚元华郡主喊他来的原因,自从郑关宇去世,护卫军和元华郡主就没了交集,这还是第一次元华郡主和护卫军联系。
“可有婚配?”元华郡主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陈帆这才知道元华郡主喊自已来的原因,抬头惊讶地看了眼元华郡主,他们不应该有交集的,元华郡主要给他保媒,那是不是太打眼了。
“我和皇上提了,皇上同意的。”元华郡主知道陈帆那一眼的意思,解释道。
陈帆转念一想,昌正帝现在对护卫军信任,元华郡主此举,应该让昌正帝觉得她在找靠山。先前毓妃和魏家算计元华郡主的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想明白了,陈帆便如实说,“未曾婚配。”有层关系,他们护卫军和元华郡主有些交集就能解释清了。
“侯爷的大女儿,你应当知道。”元华郡主莞尔,“前些天和沈家退亲的那位。”
陈帆恍然,点头道,“听过的。”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
“你觉得如何?”
“属下听郡主安排。”陈帆起身,低头和元华郡主抱拳。
元华郡主点头,“就是婚期要定得急些。”要赶在五月十二前成亲。
“那婚事就定了,明天我找人登门同你母亲商量。”陈帆家住城郊一处一进院子,旁边都是护卫军的亲属,是郑关宇当年统一安排的住处。
“谢郡主。”陈帆本想和元华郡主再说些什么,元华郡主却朝旁边的屏风看了眼,陈帆登时就明白了,骆大姑娘恐怕就在屏风后面,黝黑的脸上爬上一层红晕,并不明显。
急匆匆地告辞,怎么看都有些落荒而逃。
见人走了,元华郡主问骆云薇,“你要不满意,我再给你寻个好的。”
“全凭母亲做主。”虽然元华郡主这么说,骆云薇并不觉得她能拒绝。
而且她为什么要拒绝,陈帆一看就是靠谱的,单凭他年纪轻轻就能有这么高的职务,能力绝对有的,有能力怕什么。
怕他前三任未婚妻吗?就像舅母说的,说不定他们才是有缘分呢?不然她怎么就这么退了亲,他也至今未娶。
“那就这么说定了,”元华郡主满意,又对方舅母说,“还是托了夫人去跑一趟。”指去和陈母谈亲事。
骆云薇的婚事就这样又定了下来,骆长林才知道,“郡主,这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当年他参与了郑关宇的围剿,虽然现在护卫军是皇帝的,但免除不了他们曾是郑关宇的手下的事实。
现在把女儿嫁给一个副参领,会不会被趁机报复。
更深的他不敢往下想,元华郡主的前夫郑关宇是前护卫军统领,现在元华郡主给他女儿和护卫军副参领做媒。
“侯爷放宽心,皇上同意了的。”元华郡主给骆长林宽衣。
她抓住了昌正帝的心思,看似好像她想把手伸到护卫军,联想到郑关宇,觉得护卫军和她有勾结。
可昌正帝不会这么觉得,他反而觉得这正是元华郡主和护卫军没关系了,才会借着姻亲来重新建立联系。
之前元华郡主和护卫军一直没有关系,才是昌正帝担心的,暗底下看不见的才让人害怕。
况且昌正帝自信现在的护卫军在他的掌握之中。
听到昌正帝同意,骆长林也不再多说。
又因为骆云菀姐弟的事解决了大半,骆长林升迁的旨意总算来了。
骆长林当天温了一盅酒,终于从正二品升到了从一品。
骆云薇和陈帆的婚事定的很快,日子定在四月二,总之婚事定的匆匆,也手忙脚乱,主要陈家那边,什么都还没准备,骆云薇这里只需重新做嫁衣,嫁妆都是备好的。
骆云茹知道后松了口气,不影响她的婚事就好,骆云菀那边一边气得砸了两个杯子,“算她命好,”未婚夫品级不低,又幸灾乐祸,“谁知道她会不会是第四个,有没有这个命还不好说。”
方舅母来见骆云薇,“郡主那边有什么安排知道吗?”指的是嫁妆,方家可以给骆云薇陪嫁个宅子,可到底越过了元华郡主,方家现在只是外家。
“母亲说会陪嫁个什倒胡同的三进宅院,”什倒胡同在宝通巷前面,这是元华郡主自已掏钱给骆云薇的陪嫁,“说婚后就搬进城里住。”离方家很近。
方舅母心里有了数,元华郡主出面买的宅院和方家买的不一样,他们方家不过是商贾。
等将来骆云初出嫁时,她让骆云薇出面多给些银两压箱底就是,怎么都不能让元华郡主亏了。
“那就好,”方舅母拍了拍骆云薇的手,“虽然婚事急了些,可日子都是过出来的,不打紧。”
“我知道的,舅母,”骆云薇也笑着回应方舅母,“我会把日子过好的。”
解决了骆云薇婚事,元华郡主就把骆云芯从扈阳接了回来。
一路风尘仆仆的骆云芯,见了元华郡主就行了大礼,“女儿拜见母亲。”元华郡主完成了在她及笄前接她回来的承诺,她生辰的五月二十五,她姨娘曹姨娘没有一起跟着回来。
临别时,曹姨娘对骆云芯说,“我若回去了,二姑娘指不定又怎么拿捏你,还不如在这里自在,也给郡主看宅院。”
骆云芯没勉强,来接的婆子也没勉强,元华郡主说了,随曹姨娘的意。
“到底是扈阳水土养人,”元华郡主笑着让骆云芯起来,“水灵不少。”之前的借口就是身子不好去扈阳养身子的。
刘妈妈也笑着说,“可不是,六姑娘长开了,越发标致了。”
“去多陪陪你大姐姐和二姐姐,婚期都近了。”元华郡主打发了骆云芯。
骆云芯顺势回了院子,隔壁的骆云茹过了好一会,见骆云芯院里没了声音才来串门,“我原本应该早点来,又觉得六妹妹你总要收拾一通,现在才来。”
“谢三姐姐,”骆云芯笑着请骆云茹喝茶,“我这刚回府,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三姐姐和我说说?”遣了伺候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