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骆云薇照例来给元华郡主请安,只是她会在抄手游廊的口子前等骆云初来了一起。
早膳后,元华郡主问起骆云薇对昨晚关于进宫做连华长公主伴读的看法,“你觉得呢?”元华郡主也想听听骆云薇的想法,她是文远侯骆长林的嫡长女,进宫做伴读也是绰绰有余的。
骆云薇想到了元华郡主的用意,她们昨天在耳房也是依稀听到点,再看骆云菲和骆云菡的敌对态度,大致猜到了。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她不能,她要有这个想法,那她就会被元华郡主不喜,她会成为骆云初在林南阁的拖累,姐姐是伴读,低公主一头,那骆云初呢是不是也要低头。
被元华郡主厌弃,那她进宫做伴读又有什么用呢?
她现在能做的,而且只能做的,就是博得元华郡主一点点的怜爱,她和骆云初的年纪相差大,并不会影响到骆云初,甚至她可以做元华郡主给骆云惟和骆云初铺路的石子。
“郡主,我觉得,”骆云薇想好了措词,“菲姐儿和菡姐儿谁去都会影响府上的平和。”原本大房和二房就因为爵位不和,一旦谁做了伴读,都会让那房觉得自已离爵位更近一步,“倒不如,都不要了。”同仇敌忾才能团结,这就好比两个二掌柜争大掌柜的名额,一旦一人大了,另一人一定会被打压,如果空降一个大掌柜,那么,这两个二掌柜就会抱团挤压新来的大掌柜。
对于骆云薇的话,元华郡主有些意外,没想到骆云薇竟有如此智慧。
芷兰拿了琅华长公主的帖子进来,“郡主,琅华长公主府的拜帖。”打断了谈话。
元华郡主打开,明天琅华长公主带长安郡主上门,“恩,”把帖子递回给芷兰,又对骆云初道,“明天长安郡主来玩。”元华郡主也就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骆云薇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已有没有答对,但是至少元华郡主没有表示反感。
各处婆子来回事,骆云薇就回了锦绣院,她在给元华郡主做袜子,不是说元华郡主缺她这双袜子,只是她想表示下孝心。
第二天一大早,门房就说琅华长公主和长安郡主到了,元华郡主和骆云初赶紧去迎。
“快进来,”骆云初拉起长安郡主,“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两人相携着去梧桐院,“记得一会过来吃饭。”元华郡主叮嘱两人。
骆云初看着躺在贵妃椅上的长安郡主,“之前我堂姐说的大概,我猜肯定还有事是她也不知道的,你和我说说。”不然就那点小事,长安郡主不至于脸色不好。
长安郡主长叹一口气,却说起了另外的事,“连华长公主来晚给我脸色看,你猜是因为什么!”
“我以为是给我下马威了,怎么,还有隐情不成?”骆云初倒是诧异了,是她想简单了。
“皇上想要给连华长公主和湛亲王世子赐婚,也不知道连华长公主哪里去听来的消息说我要和她抢湛亲王世子,就处处针对我了。”长安郡主一脸愁容,她才不想去西南。
骆云初到底跟着元华郡主看得远了,皇帝想收回兵权,怎么还可能让湛亲王府和平国公府联姻,“姨母也不会同意的,这事都是不成的。”
“她连华长公主也不想想,湛亲王府会想尚公主吗!”长安郡主撇撇嘴,“她以为只要赐婚,只要是正室她就高枕无忧了,也不想想湛亲王府传了那么多代,都没断嫡出,是因为什么!”三十无嫡子,废亲王妃。
甚至有一代湛亲王三十多,接连册了两位亲王妃,依旧无嫡子,一下纳了三个世族女进府,先生出儿子的册亲王妃。
湛亲王府不想要你,多的是办法。人总贵在自知。
“你也别想太多,姨母定然不会叫你委屈了。”骆云初也没多安慰长安郡主,她们都知道这门婚事是不成的。
随后两人又说了些别的,说起连华长公主的伴读,“也不知最后定了谁。”
对于这个话题,长安郡主显然感兴趣多了,“我娘说月太嫔会做人的话就是勋贵世家一个,连华长公主驸马家一个。”月太嫔肯定要抬驸马家身份的,“但看样子应该是冯家和魏家了。”
“我娘也这么说的,”月太嫔肯定不笨,但她想要更多,不止一个普通的公主,“我们就等着看吧。”看连华长公主这么介意湛亲王世子和长安郡主的谣言,肯定不会满意月太嫔的人选,京中肯尚主的可不多,要么远嫁。
琅华长公主和长安郡主吃过午膳后就回府了。
骆云初和元华郡主说了长安郡主和她说的,“娘,长安是想借我的口告诉曾祖母吗?”
“我儿倒也不笨,”元华郡主点了下骆云初的鼻子,不管那闲话是谁传出来的,对琅华长公主和长安郡主都是不利的,一是会让皇帝觉得琅华长公主想要湛亲王府这门姻亲,壮大势力,二是皇帝都透了意思出来让湛亲王府尚公主,还上赶着去触皇帝的逆鳞么。
过了半月,淮南侯府来帖子,让元华郡主和骆云初去府上摘枇杷,那天元华郡主临时有事,骆云初一个人去的。
又特地给宫里太皇太后送了一箩,皇帝皇后各一箩,得了三人的几件赏赐。拿淮南侯府的枇杷去孝敬,还得了赏赐,骆云初得意了许久。
骆云初又给老夫人甘氏、伯夫人小甘氏和大夫人徐氏并三夫人、四夫人均送了一小半箩,给各兄弟姐妹们各一人一碟。
还叫刘妈妈把一篮子枇杷腌成果脯,装了一罐子,给大夫人徐氏差人快马加鞭给在山东茂源书院念书的骆云珏送去。
大夫人徐氏开心的派人给骆云珏送去,东西小,但是胜在心意,这可比送绫罗绸缎来的用心。
骆云初分完枇杷,把剩下的装了盘,亲自端去给元华郡主。
“娘,舅公家的枇杷可甜了,”骆云初狂奔着进元华郡主院子,“快来尝尝。”
元华郡主正好和立春说好事,“拿来我尝尝。”
骆云初又亲自剥了皮,给元华郡主尝了,“甜不甜。”
“嗯,”元华郡主忍不住挑眉,“是比前两年的甜。”只要元华郡主在京城,都是要去摘的,即使不在京里,淮南侯府也会摘了快马加鞭送去给元华郡主,是以元华郡主每年都会吃到淮南侯府的枇杷。
骆云初也忍不住又吃了几颗,最后还是元华郡主给拦住了,“不能多吃。”
骆云惟回府的时候骆云初和元华郡主正在讨论加做两套冬衫,元华郡主觉得之前在西北准备好的几套不够用,就又和骆云初说着衣服款式。
立秋进来说,“世子爷回来了,湛亲王世子和平国公世子也一同来了。”
如今骆云惟和湛少越还有简清临一起在御前银武卫当值。
“世子可是说了什么没有?”元华郡主问道,立秋便说,“世子爷说两位世子是要留饭的。已经快到二门了。”元华郡主又忙让人去准备晚膳,“一会把刘妈妈酿的米酒拿出来。”三人已经大了,可以饮一点酒。
骆云初又吩咐霜降去拿两罐腌好的枇杷,“一会给哥哥送去,记得说再过几天才能开封。”
“是。”霜降赶紧回去拿。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骆云惟带着两人进来了,“娘,乐安。”
“元华郡主,乐安县主。”湛亲王世子和元华郡主见礼。
“姨母,乐安县主。”简清临行了个家礼。
“哥哥回来啦,”骆云初也起来见礼,“湛亲王世子,大表兄,”又招呼三人吃枇杷,“今日天气好,我去淮南侯府摘的枇杷,兄长们都快尝尝。”
简清临也不客气,直接拿了个枇杷剥了吃。
骆云初也趁元华郡主和他们说话,又剥了个。
元华郡主见了,立刻夺下,“可不能再吃了,你都吃了一盘了,回头不舒服。”
骆云初也没多坚持,她就是吃着鲜。
骆云惟拍了下骆云初头顶,“明早起来再吃,没人同你抢。”骆云初就眼巴巴的看着元华郡主把盘子挪走。
晚膳三人是在外院用的,等送走了湛少越和简清临,骆长林也正好回来。一家人又交流了下。其实也只是骆长林和元华郡主讨论,骆云惟和骆云初两人听着,只是培养两人的对事敏感。
“湛亲王府的兵权是一定要交的。”骆长林摸了摸骆云初的头。
“明天你们正好都沐休,”元华郡主搂了搂骆云初,“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沐休是五房去永安伯府给老夫人甘氏请安的日子。
骆长林点了点头,“早点睡。”他也心疼女儿。
骆家现在的主事核心是永安伯骆长柯和文远侯骆长林,还有元华郡主。
第二天天有点阴,骆长林和元华郡主带着骆云惟和骆云初到永安伯府给老夫人请安,其他几房都已经在了,包括庶出的三房和四房,祖孙三世,除了外出求学的长房嫡子骆云珏以及五房的骆云菀和骆云瑞外,都在了。
几个大老爷们请了安就带着少爷们去外院处理庶务,女眷就都留在芳春堂。
老夫人左下首坐着大夫人徐氏,右下首坐的是伯夫人小甘氏,其他两个庶出的妯娌就坐在再下边。
元华郡主来的最晚,小甘氏一改前阵子对元华郡主的态度,就当没看见元华郡主,仍然和依偎在老夫人怀里的骆云菡说话。
老夫人也因为之前元华郡主驳了她的面子也就当没看到,倒是其他三位夫人朝元华郡主略微福乐福身,给元华郡主让了个位置出来。
大夫人徐氏看了眼小甘氏,嘴角一撇,眼里满是嘲讽,她是元华郡主的大嫂都不敢坐在元华郡主上首,她小甘氏以为她是谁。
元华郡主皱了皱眉,她知道这是老夫人不满意她没给骆云菡往宫里递话,顿时有些兴致阑珊。
大夫人徐氏自是看出了元华郡主脸上的情绪,心里也有点不快,小甘氏没有眼力见,规矩都不懂,平勤伯到底是没落了,做宗妇还是差了点。
老夫人也是越老越糊涂了,你想打压儿媳妇,可五弟妹是元华郡主,是皇家之人,哪是你可以打压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是正好,让元华郡主知道二房扶不起来,那爵位又能回到大房了。
遂过来牵着元华郡主,对骆云初说,“初姐儿和薇姐儿去找你菲姐姐一块玩,”又朝老夫人甘氏说,“母亲,儿媳的嫁妆铺子出了点问题,和郡主请教请教。”大夫人徐氏特地加重了郡主两字,提醒老夫人和小甘氏,也是特意说给元华郡主听,我敬你。
可老夫人没就着大夫人徐氏的话下台,“出了什么大问题要单独问。”老夫人心里明镜似的,老五媳妇贵不可言,甚至都有点不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她是永安伯府的老夫人,府里她说一,谁敢说二,老五媳妇就敢。
她当然知道小甘氏不合规矩,可她就是当做没看到。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夫人徐氏也是微恼,老夫人真是不看场合,“就想和郡主请教下铺子的事。”徐氏嫁妆里的一个胭脂铺子生意不好,正好想问下元华郡主,改做什么好,就当了由头,缓和下气氛。
“大嫂和郡主要合开铺子?”小甘氏听着感觉徐氏要和元华郡主合开铺子,心思转起来,“也带上我呀,咱们妯娌一起开吧。”
徐氏微微皱眉,她那句话说要合开铺子了,“二弟妹听岔了,我许久不出门,铺子上的事问问郡主。”小甘氏这话说得好像她想扒着元华郡主开铺子,就把话说透了,免得元华郡主误会。
自和老夫人请了安,元华郡主就没开口说话过,她站着,三房的马氏和四房的纪氏也不敢坐,就连徐氏都是没坐下,可她小甘氏就是敢坐,她元华郡主要是闹到宗人府,定然能治了小甘氏的罪。听到她和徐氏合开铺子还想插一脚,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