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回赤火芝的焱燚,正准备推门进去,却被老爹的这番话震惊到,直接停住了推门的动作,自觉地站在门外。
“老堡主有爱民之心,亦有爱国之心。不知老堡主认为,太子之位,何人胜任?”紫沂宸毫不避讳地问道。
“老夫只问你愿不愿意?”紫焱语气冷硬。
“愿意。”太子之位,赤翎江山,离了他紫沂宸,无关痛痒。只有楼岑,他不能,也不敢冒险。
“好一个沂王!”紫焱冷笑道,“为了一已之私,抛去江山社稷。不知当今陛下听到你这回答,会作何感想?”
“一个不顾爱人生死,只谋天下的君主,沂宸不做也罢。”
“哈哈哈~好一个不顾爱人生死,只谋天下!”紫焱看向紫沂宸的眼神中多了分赞赏,不愧是舞儿的儿子,与他的父亲不同,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希望待到你登上龙位之后,别忘了今日的这番话。”
“燚儿,进来吧。”紫焱转动素舆,朝着大门的方向唤了一声。
“老爹。”焱燚手捧着锦盒,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便是赤火芝,你且拿去吧。”紫焱示意焱燚,将锦盒交给紫沂宸。
“多谢老堡主。”紫沂宸接过锦盒,弯腰致谢。
“先别道谢,赤火芝可不是白送给你。与狼族互市一事,希望沂王殿下竭尽全力,边界百姓的希冀就交付于殿下了。”
“老堡主言重了。这本就是沂宸的分内的事。赐药之恩,无以回报,沂宸只能许老堡主一个承诺,今日一诺,生死必践!”
“希望沂王能记得今日说的话!”紫焱摆摆手,望着紫沂宸离开。
“老爹,他就是我那个未过门的……”媳妇两个字着实烫嘴,焱燚实在是说不出口。
“嗯。”紫焱沉声点头。
难怪老爹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不对!那楼岑说的心许之人也是……是他?焱燚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震惊。也怪他消息闭塞了,赤翎皇室,只有一位玉华公主,今年才十一岁,还是皇后所出,怎么可能是他那位未婚妻呢。所以老爹早就知道他这位“未婚妻”是位皇子,合着就瞒着他一个人。要不是紫沂宸今日来闫家堡,他估计会被瞒上一辈子。只不过,楼岑的心系之人,竟是那位沂王,这是他一时接受不了的。当他知道紫沂宸身份的那一刻,自始至终,自已都不能正视他。同样是丰神俊朗的男子,怎么就互许终身了呢?
“老爹,你早知道跟你儿子定娃娃亲的是男子了,对不对?”
“男子如何?心意相通,无关性别。”紫焱一脸平静地说着。
不是?老爹!焱燚语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琉璃坐在屋顶上,看着紫沂宸离开闫家堡。
望着远处的红日缓缓下沉,映照在一望无际地沙地上,晕染着柔和的光。北界的落日,无论看几次,都会让人赞叹不已。
两个身影,背对着落日,朝着闫家堡走来。
琉璃定睛一看,一个老头,另一个是……“楼岑!”琉璃一个激灵从屋檐上飞身而下,来到楼岑身边,无比激动,“你终于回来了,你看我,都快蔫吧了!”琉璃抓着楼岑的衣袖,眼里透着委屈。
楼岑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已的手臂,拉开与琉璃的距离。
“嗷呜!”从楼岑怀里冒出一个雪白的小脑袋,朝着琉璃吼着,吓得琉璃赶紧后撤一步。
“白胖。”楼岑拍了拍白胖的脑袋,出声制止。
“你从哪里捉来的小狐狸?”琉璃惊呼,软乎乎的,看起来好可爱啊。
“白胖是雪狼,不是狐狸。”楼岑无奈地解释着。怎么看,它也跟狐狸搭不上边吧。白胖撇过头,并不看琉璃。
“你瞧它,还嫌弃我了。”琉璃偏不如它意,从楼岑怀里把它拉了出来,把它锁在自已怀里,一个劲地摸着它的脑袋。
“嗷呜!”白胖没办法,只能朝着她吼着。
“这丫头倒是有趣!”冥幽打量着琉璃,看她打扮,应是来自西南,小声地问着楼岑,“我看这丫头不错,要不要师傅给你作主,娶回来当媳妇儿?”
“师傅!”楼岑震惊地看着自家师傅,怎奈冥幽早早地来到琉璃身边,“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觉得我家岑儿如何?可有意做岑儿的媳妇儿?”
“老人家,您是楼岑的……”和白胖打得火热的琉璃,被冥幽的这番话问懵了。
“哦哦哦,老人家我是楼岑的师傅。”冥幽摸着胡子,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
“我叫琉璃,见过前辈。”琉璃放开白胖,毫不忸怩地说道,“我当然是愿意的!只是……”焱燚告诉自已,楼岑说他已经有意中人了。惟系一人,永世不改!能让他说出这八个字的人,一定是极为美貌的女子吧。
“楼岑他已经有意中人了。”琉璃极难地说出。
冥幽眉头皱起,岑儿什么时候有意中人了。转身疑惑地看向楼岑,“怎么没听你提过?”
楼岑不言。这让一旁的琉璃也觉得奇怪。楼岑连自已的师傅都没有告诉么?那女子就这么神秘?还是,意中人只是拒绝自已的说辞?她琉璃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女子,也用不着找这么个理由阻断自已的爱恋吧!
“琉璃,老堡主和焱燚在堡内么?”楼岑问道。
“在呢!就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琉璃一脸哀怨地看着楼岑,她决定,从现在开始,不要喜欢楼岑了!
楼岑抬脚朝主殿的方向走去。
“不是岑儿,你还没有告诉为师,你的意中人是谁呢?”冥幽追在楼岑身后,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师傅,你以后自然会知道。”楼岑含糊其辞地说着。
眼下还不是告诉师傅的好时机。
“罢了。”冥幽不再追问,知道他心有所属,心里的一桩事儿也能稍稍放下。真让他去给岑儿讲一门亲事,他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毕竟自已年轻的时候,就过得一团糟。“走,陪我去见见老朋友。”
两人走到主殿门口,被老四拦住,“老堡主正在与少堡主有事相谈,还请楼岑公子稍等片刻。”
“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就想进去坐一坐!”冥幽单手擒住老四,点住穴道,将他丢到一边,直接推开殿门。“焱,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老小子,你一来准没好事!”紫焱坐在素舆上,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燚儿,你和楼岑先出去。我们故友重逢,要好好聊聊。”
“好的,老爹。”焱燚向冥幽抱拳施了一礼,便带着楼岑离开主殿。
院中,焱燚仔细打量着楼岑,双眸中透着一些不可思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楼岑你……”唉,还是问不出口。
“我说过,心有所属。你不用担心我会对琉璃有其他想法。”楼岑被焱燚盯着不太舒服,直接打断他的话。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焱燚耳垂微红,摆手否认着。“前几日,我见到他了。”
“嗯?”一句话,让楼岑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哎呀,就是跟我有娃娃亲的那位!”焱燚心一横,眼一闭,直接说着。
“你见过他了?”楼岑并不意外,知道他在赶来郸城的路上,就猜到他会与闫家堡有所交集。
“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你就不好奇他来闫家堡为了什么?”焱燚见楼岑语气平静的样子,继续说道,“他来闫家堡,是为了赤火芝。”
楼岑陷在自已的思绪里,一时没有听清焱燚说些什么。
“少堡主!主殿内……”老四猛喘着气,“老堡主和那位前辈打起来了!”他想进去阻止来着,怎奈两人的气场太大,他都没命走进去,只能跑步过来找帮手了。
“不是,两老头儿不是叙旧呢,还能干起来?”焱燚一边往回赶,一边小声嘀咕着。
楼岑跟上焱燚,赶回主殿,推开主殿大门。殿内一片狼藉,桌椅碎裂,花瓶瓷器碎片遍地都是。两人各自坐在一侧,互不相望,瞧着还是怒气未消的样子。
“老爹,这是咋地了?”焱燚将脚边的碎片踢开,来到自家老爹身边。
“师傅?”楼岑瞧见师傅双眸中的赤红,小声地唤着。
“无事!”冥幽深吸了一口气,吐出。
“无妨!”紫焱坐在素舆上,看向冥幽身边的楼岑,眼底闪过一丝歉意。
两人不说,楼岑和焱燚也不好问。只能吩咐人,将主殿收拾好。
“岑儿,随我回谷一趟!”冥幽没有跟紫焱告别,抓住楼岑的胳膊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师傅?”师傅的异样,让他很担心。对上师傅希翼的双眸,楼岑还是点点头,“好!”
“走吧。”冥幽牵过一旁的千里驹,跨上马背,挥鞭而去。
“焱燚,帮我把白胖交给他。”楼岑看着师傅快速离开的身影,将白胖交给焱燚,“还有这玉佩!”
“你这是何意?”焱燚接过白胖,却没有接过那枚玉佩。
“帮我告诉他,这是提前给他的生辰礼,楼岑回药王谷了。”这次跟随师傅回谷,没有数月,该是回不来的。路途遥远,白胖不适合跟在自已身边,交给他,给他作伴也好。
整得像回不来似的!焱燚暗自在心里嘀咕。不过瞧着楼岑师傅刚刚的神色,难不成是知道自已徒弟喜欢上了男子,一时接受不了,要带楼岑回西南?“放心,我一定会亲自交到他手里!只是这玉佩,还是你亲手给他吧。”焱燚保证道,虽然他也不能接受两个男人相守一生,谁让另一个还是自已的“未婚妻”呢?
“谢谢!”楼岑牵过另一匹马,翻身上马,俯下身子,摸了摸在焱燚怀里挣扎的白胖,“好好的。”说完,挺直了脊背,策马离去。
白胖不安分地在焱燚怀里挣扎着,低吼着。
“小东西,你主子做的事,真大胆!”焱燚安抚着怀里的白胖。见它嚎累了,乖乖地待在自已怀里,才转身走进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