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方法不是项海澜的独创,村里人做罐头更粗放,用大坛子装水果,浇上一锅开水焖,经常因为坛子沾了油星,没有密封好,半途生了虫子。
对了,还有山楂……
山楂罐头没做成,项海澜挨了王春花同志的铁砂掌。
“我好不容买回来做苏白肉,拔丝地瓜的糖让你霍霍了一大半,还想不想办酒席啦?”
“我这罐头其实也能算酒席上的一道菜。”项海澜摸了摸被敲疼的脑袋,小声争辩。
“不行!不给他们吃。”遭到两个大侄子的激烈反对。
罐头做好,在地窖里放上十天,等罐头里的汤水充分糖化,汤汁会变得粘稠,那时候口感更好。
俩小孩口急,等不上十天,就干了好几罐。
不光小孩,连大人也没忍住下嘴,某人又露出熟悉的委屈神色。
不说她也知道,小金不愧是沪市人,爱糖爱的不行,如果她给烧盘葱烧大排,放上齁死人的白糖,这位估计能喊她一声妈。
不让霍霍糖,还有不需要糖就能折腾的水果。
老房子后院有一棵大梨树,不是做冻梨的花盖梨,叫不出品种,个头小,外皮很丑,还带疤,但水分挺足的,甜度也够。
项海澜从大队的赤脚大夫老周那,称了点中药川贝和红枣。东北不是红枣的主产区,这玩意现在是补血的中药材。
为了打掩护,还跟老周仔细请教了一番做法。
看这些材料就知道她要做“止咳糖浆”——秋梨膏。
生姜家里有种,不需买。主料和辅料全备齐了,开干。
红枣去核,姜切丝,梨肉擦茸,放川贝,入锅小火慢煮,边煮边挤压出更多的汁水,捞出材料残渣,继续小火熬煮两小时,?干汁水,放凉,调一点蜂蜜拌匀。
齐活!
虽然没有后世精良的制作工艺,但家制秋梨膏的卖相、口感一点不差。
琥珀色的秋梨膏,晶亮如软玉,甜滋滋,沁心脾。
项海澜给家人一人调了一碗。
大家捧场,全都吨吨吨喝完。
“咱们这冬天太干燥,爸,妈,你们冬天也不闲着,尤其是我爸,成天呜嗷骂人,小心呛了风,伤气管。还有爱国和爱民,小孩冬天感冒容易伤肺,多喝点秋梨膏,滋阴润肺,不容易咳嗽。
这些可不是我说的,周大夫每年靠给人熬秋梨膏,挣的钱都快赶上出两个月工了。”
小棉袄也有不漏风的时候,暖和着呢,把项大诚两口子感动坏了,头前儿还犹豫要不要给闺女买收音机,这下必须拿下。
“老闺女,白糖你就用吧,妈让你大姐夫在厂里再帮忙弄点。”罐头厂不缺糖,王春花可会薅羊毛了。
家人散了后,项海澜拉住金熠,开口询问,“你要不要给家人寄点秋梨膏?我可以再熬稠一些,很经放,冬天不怕坏。”
金熠摇了摇头,“我不知我父亲在哪。”
老项没说错,果然是被秘密关押了。
两人也算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交浅言深也可以不用避讳,项海澜觑了觑金熠的神色,斟酌着开口:“那你母亲呢,需不需要?”
他几乎从没提起过家人,确切地说,他很少主动提起自已的经历,既然成了朋友,他不提,她有义务主动关心一下。
“不需要,我没有母亲。”
听话听音,不是母亲不在了,是没有母亲,小金虽然面上不显,但果决的回复中甚至带着一丝决绝。
这里面肯定有故事,项海澜明智地决定先不要触碰他心口的伤疤。
国庆后一个礼拜,黄豆整得差不多了,地里没啥大活,只剩拦山货的任务还在继续。
项海河没那么忙了,全力帮妹妹做家具。项海澜不折腾水果,开始折腾人。
“三哥,就按我跟你说的样式做,千万别在立柜上镶镜子,也千万别刻花,更别刷漆,就拿砂纸把木头表面磨光滑了,刷两遍清漆就行了。”
项海河英雄无用武之地,很是郁闷,“你这家具做得太简单了,一点显不出我的水平。”
“相信我,我是为了你重孙子好。”项海澜冲三哥挤挤眼。
项海河彻底被老妹儿打败,拿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我看你是前段时间伤了心脏,连带脑子也坏掉了,怎么还满嘴跑火车了呢?给你做家具,跟我重孙子有什么关系?”
项海澜但笑不语,虽然我有绿皮火车,但是本姑娘才不会满嘴跑火车。
怎么没关系呢?三哥家老大爱国要是结婚早,五十年后该当爷爷了。
那时候短视频流行,三哥的重孙子如果不爱工作,兴许会回老家拍改造视频。她的这些家具又运不走,有幸保存半个世纪,兴许要被重孙子拿来改成廉价现代风家具。
省了他抛光,去油漆的功夫,兴许还会因为这些家具样式超前,小火一把呢。
当然项海澜也不会把家具做得太出格,她人大大方方的,家具就弄的四四方方,极简风,连柜子把手都是木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