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他自已的名字——卜劳德。
他到现在还记得的过去只有三天,一个是自已出生那天、一个是自已被授血那天、一个是被改造那天。
出生之日∶
卜劳德清楚记得,与他一同“出生”的还有十一个人,“出生”一词可能并不准确,他们就好像是为了完成某种使命而降临世间。
他一醒来就看见了铺天盖地的黄沙,在空旷的大殿里、王座旁站着一个人,他叫阿努比斯。
之后法老王尝试唤醒了许多人,但最终来到他身边的只有四个,这四人连同阿努比斯一起站在了空荡荡的王座旁。
卜劳德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只知道自已对于法老来说意义重大,他开始期待被找见的那一天。
终于,他等到了。
授血之日∶
卜劳德来到大殿里,与他一同赶来的还有那十一个人。法老王以灵魂姿态告诉他们要授予他们一些东西,这东西可以给他们带来极为强大的能力,同时他们要以自已的生命起誓,绝对不要把这东西弄丢。
卜劳德的悲惨故事从这里开始。
与别人不同,阿努比斯给了卜劳德一团血液,血液装在玻璃瓶子里面,看上去就像是刚从身体里取出来的一样。
卜劳德接过这瓶血液,思考该如何保管才能让它绝对安全,他并不在意什么力量,他只是想……帮上法老的忙。
“喂,小白,”卜劳德说道,“你拿到了什么呀?”
“喏,你看,”卜劳德口中的“小白”拿起一个盒子说道,“不过我还没敢把这东西放到身体里去。”
“放到身体里?”
“是啊,这样不就丢不了了吗。”
“只要放入身体里……就可以吗?”
卜劳德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他曾经听闻下面有一个人能化腐朽为神奇,那个人或许能帮到自已。
改造之日∶
“所以你真的想要这样做吗?”炼金术士说道,“我可以帮你,但后果你要清楚,背负如此强大的力量是有代价的。”
“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力量,”卜劳德说道,“我只是想保管好这东西,以我的生命作为担保。”
“原来如此,你和那些家伙们确实不同……好吧,我就帮你一次,但愿以后你能明白。”
炼金术士发现这血液蕴含了无穷的力量,与那些东西都一样,但这个更加麻烦,它好像在拒绝着什么,拒绝融入这具身体。
既然如此,那就改造身体吧。这好像是唯一的办法。
炼金术士发现了这血液的能力,他不敢再下手了,只好等卜劳德醒过来之后再说个明白好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
“是的,我对此也无能为力。”
卜劳德带着失望走了,他终究没办法实现自已的愿望。
炼金术士知道,对于卜劳德来说让他及时止步才是对他最好的帮助,这条方案对于别人来说很好实现,对他来说却是一条不归路。
血与身体其他部分不同,它会随着身体允许流遍各处,法老王给他们的这些东西虽然有强大的力量,放入身体里就能激活,但同时也是毒药,它会慢慢取代你身体里相应的部分,其中血是最为致命的。
炼金术士也知道法老王这么做的理由,换句话说,他其实身不由已。
“小白呀,”卜劳德找到他说道,“法老给我们的东西都是什么呀?”
“我想想啊,眼耳口鼻,五脏和大脑,还有给我的皮肤和给你的血,嘿,正好十二个。”
“话说一个人不止这些东西吧。”
“当然不止,法老说不定自已留了些,你问这个干什么?”
“所以说……你们都已经装上了?”
“怎么?你没有吗?”
看着沉默的卜劳德,“小白”瞬间明白了一切。
“哎呀,你在怕什么?法老怎么可能害我们?安心去弄吧,你看,我就没什么问题。”
“谢谢你……我知道了。”
他看见“小白”身上的皮肤已然不是原本的样子,卜劳德心中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大家都做不到,那不如就自已来。
没错,他要放空自已身体里的血液,给这东西腾地方。
说干就干,卜劳德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拿出之前自已在废物堆里找到的一些东西——两条细管子和一个破瓶子,他在接好了这些东西后拿出了一把小刀。
他找准颈动脉的位置,狠狠割了下去,霎时间大量血液从伤口处喷出,形成的血柱有一两米那么高。趁着还有意识,卜劳德赶紧把那滩血引进自已的身体,那滩血自交到他手里后,不变色不结块,想必非自已身体里这种血可以比拟,要是换别人这么一折腾肯定死了,但自已是谁?是卜劳德呀!是接受了法老血液的卜劳德呀!
果然,那血液很快就融入了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已的意识逐渐模糊。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我果然……”
弥留之际,卜劳德感觉自已的伤口在愈合,其实这是他的错觉,伤口并没有愈合,只是不再流血而已。或许是血已然流干了?谁知道呢?
“恕我直言,法老大人,”阿努比斯说道,“您选择这么做必然会有人牺牲。”
“我当然知道……但……一个人死总是好过一堆人死……”
自那之后,卜劳德的皮肤总是渗出血液,那是他身体里残留的,自已的血。法老的血液逐渐取代了他身体里的血液。血液流入了他的大脑,他开始变得暴躁、健忘,直至最后的疯狂。
法老的血液并不能给他的身体什么实际的作用,他开始需求并去寻找新鲜的血液,以满足自已身体的需求。他成为唯一一个可以在法老手下自由杀人的人。
他杀人,他放血,把那些血包裹在身体的外面,来寻求片刻的安宁。但这还远远不够,他力求把那些血同身体融为一体。
他终于做到了。
时间回到现在∶
得益于这冰棺,卜劳德得到了片刻的清醒,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已的名字。
“法老啊……”卜劳德颤颤巍巍的说,“你给我的东西,我保住了……”
这句话声音很小,除了他没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