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村不久前的确有位巫师离开了,那巫师名为曾道译,身边本有一名女徒弟,但离开之时,村民说只见到他一人,行色匆匆。那女徒弟几年间鲜少下山,众人只记得是个瘦弱小女孩,对她的身份无从得知。而那些受过女弟子照顾的村民说,那女子不与外人交流,没有亲近之人。”
“属下按照村民指示找到他们住过的山洞。洞中东西被搜刮一空,但地上有一摊血迹,不知是何人留下的。那名巫师是往南方而去,不确定是不是去往京城。”
陆卫衡挥挥手让人退下,自已留在原地消化得来的消息。
这些消息并不能完全证明唐初媂的身份。
就连那曾道译的身份都不一定能信得过。单是他离开得匆忙不带上徒弟来说,已是诡异。近十年的师徒情,怎么会突然舍弃徒弟走了?其中缘由,怕是只有师徒俩才清楚。
陆卫衡重新回到帐中,准备问唐初媂更多细节,结果却见她正蜷缩着睡觉。真是够没心没肺的,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谁家奸细会这么弱不禁风还毫无防备心的。他内心的天平从在雨夜里找她时就已经倾斜,现在更是斜得离谱。
陆卫衡这下不怀疑她巫师的身份了,只怀疑她是不是暗中给他施了巫术,不然他怎么狠不下心将她抓起来审问,还如此优待。
他难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好在之后发生的一件事,让他有了能安抚自已和众人的光明正大的理由留下她。
这日夜里,众人吃完饭没多久便陆陆续续闹起了肚子,有些人甚至疼得在地上打滚,陆卫衡面色惨白,额角上还流下汗珠,身体忍不住颤抖,整个人全靠手中佩剑支撑着才没躺在地上。
一枚信号弹从军营的某个角落里发出。
有人将剑架在陆卫衡的脖子上,那剑泛着锋利的冷光,只需要用力划过,这完美的皮肤上就会出现一个口子,温热的血液将喷涌而出。
两边树林里骤然窜出不少人,他们举着火把拆了外围的陷阱和围栏,大喊着提刀闯入,喊声大震。就在他们以为胜利在望之时,地上呻吟的众人迅速起身,触发隐藏陷阱,同时用手中刀利落划过敌人的咽喉,哪还有刚刚脆弱不堪的模样。
陆卫衡轻易躲开背后森冷的剑,转身发现是前几天参与讨论的一个新兵,是那个说想不到陆大将军冷冰冰的却大发善心捡了流浪儿的人。
陆卫衡对这人有点印象。他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名步兵,凭借着自身的聪慧引起上头的注意,一步步提拔上来,他坚韧、聪慧、悟性高,再过五年八年,经过战场磨练,兴许能成为一员大将。想不到竟是奸细。
只不过他也只能到这了。陆卫衡对待敌人没有心慈手软,不过三招便将人控制住,为了避免咬舌自尽,陆卫衡卸了他的下巴,有人赶紧上前查看他口中是否有毒药。
陆卫衡迅速出了帐篷,提剑与敌人厮杀,温热的血液溅到他身上,他眼一眨不眨,继续杀敌。
唐初媂同样在奋力杀敌,没有退让畏惧,杀掉一个又一个敌人之后,体力终是有限,赶紧找到陆卫衡并躲在他身后。
陆卫衡仔细护着她,直到敌人被清剿完毕。
军队训练有素,有人去清点已方伤亡人数,有人检查是否有活口,有人去审问奸细。大家四下散开,陆卫衡带着唐初媂去擦洗掉脸上血迹。
两人的脸都恢复干净后,唐初媂眉宇间满是得意。“现在彻底信了吧?”
陆卫衡沉声回应。“嗯。”
这次能在伤亡如此少的情况下扫除埋伏和挖出奸细,眼前人功不可没,是她推算出军中有奸细,今日会有埋伏。
食物中毒是第一步,确认众人无力抵抗时奸细就会发射信号弹,第二步是剿灭这批军队,第三步是砍下陆卫衡的头颅,带去北燕阵营,鼓舞士气,再在作战中一股灭了天承的气焰,一鼓作气攻下一城。
起初陆卫衡是不愿意相信唐初媂的,因为她竟然什么都不用,随意掐指一算就能算出来,还能精准算出奸细是谁,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江湖骗子。
唐初媂对此只有一句话说:“只需要众人配合着演一出戏,倘若没有奸细埋伏,你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确实有理。
幸好唐初媂说动了他,不然今晚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