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朝收了心思,沉迷修炼,不分昼夜,一年又一年,有当初青翎宗掌门原主的影子,后来也几次随清禾长老下山去各种秘境找寻机缘。那段时间里这个洞府安静异常,连煋明长老都心惶惶地跑来问唐初媂:“他没事吧?”
唐初媂摆摆手,不以为意道:“能有什么事?修炼不好吗?”
煋明长老啧啧摇头:“你忘了那道玄啊?他就是痴迷修炼痴迷得疯魔了,还害了那么多弟子。那一批弟子可是宗门里最优秀的一批,可惜啊。”
唐初媂自信开口:“放心吧,他不会的,我教出来的弟子怎么会疯魔呢?我就指望着他早日飞升。”
听到飞升二字,煋明有些感慨:“咱们宗门好多年没人飞升了。本来以为师妹会是最先飞升的,想不到你弟子更优秀,渡劫了,离飞升也快喽。”
“是啊。”快了,渡劫之后体内真元逐渐转化为仙元,只要转化完成便可飞升。师徒俩缘尽,任务也就结束了。唐初媂隐隐有些忧愁。
[小九,任务完成的话,这个躯体怎么办?]
小九回答:[跟着消亡呀。原主本在你传来之前就已经死了,你离开后这具身体也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得到答案的唐初媂面色一僵,她看着面前还在感慨的煋明长老,想到这三十年来的陪伴,她有些担心到时候几位长老会难过。[小九,能不能制造我飞升的假象啊?]
[可以是可以,可是他们早晚会知道的啊。]
唐初媂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煋明念叨好久没得到回应,侧头望去,却见师妹垂头丧气着,他还以为师妹是为她迟迟没飞升而难过呢,他大掌重重搭上她的肩头,轻声安抚:“师妹不要执着于飞升,一切随缘。看开点。”
唐初媂点头。“那我死了你们也要看开点。”
煋明表情僵住,嘴巴哆嗦,他很想说这种玩笑并不好笑,可看她一脸严肃,他脑袋空空,开不了口。
“扑哧”一声,唐初媂笑了,她连连拍掌,故作轻松地开口:“逗你啦,你怎么还当真了?不过说实在话,命运嘛,咱们就该坦然接受不是吗?”
煋明想配合地笑一笑,可嘴角却不受控制,面部表情一抖一抖,脸色难看。师妹可从来不爱开玩笑。他待不下去了,马上偷摸喊来其他长老,讨论是不是宗门要遇到什么毁灭性的打击需要小师妹出面护住。
可众人没讨论出结果,毕竟他们没有一个人会算命,师傅会,但他说不教,要等到某一日之后才会传承给他们。这一日到底是哪一日他们也不清楚。
一股低迷的氛围围绕着这几位长老,从而影响他们门下的弟子,弟子又将低迷气息传给了他们的弟子,最后整个宗门都莫名其妙低迷。连山上的鸟兽都不大高兴,叫声都小了不少。
唐初媂每天待在小屋里倒没察觉出不对劲,直到刚历练回来的谢翊朝突然一把抱住她,她不明所以,却听他问:“师傅怎么把死挂嘴上了?”
风传遍了整个树林。
谢翊朝其实心底清楚她迟早会离开,可是听到“死”字的一瞬间心脏一疼,只想赶紧过来看看她,抱住她。
唐初媂安抚地摸摸他的头,不在意地解释:“入道修生死,悟道懂生死,知道看淡生死。死是那么平常的一件事,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谢翊朝卸下所有疲惫,更加用力抱住她,贪恋着这短暂的温暖。可他还是理智的,一会就够,不可失了分寸。他松开手,凝视她的双眼。“师傅,仙元完成之后我将无法停留过长时间。你......”想问她愿不愿意暂时放下师徒身份。可终究不愿让她为难,换了句话说:“师傅可要努力飞升啊,我在仙界等你。”
唐初媂没有犹豫地回答:“好。”
气氛沉默且凝重。彼此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好一会儿,唐初媂说:“要不你再给我做一顿杂酱面吧。”
谢翊朝低声应好,身形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唐初媂有些感慨:[三十年时间过得好快啊,他当初还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屁孩,去宵物阁取菜都得一步步走过去,做的饭菜还难吃。现在他能瞬移去取菜,做出来的也都是美食。天差地别。]
小九:[嗯。亲爱的,别难过,再过三个月咱们这个世界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三个月?这么精确?]
[他体内仙元刚转化完成了,他能停留在这里的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月,需要及时去往仙界。]
唐初媂怔愣片刻,心中突然有了决断。
面很快做好,端上桌时,唐初媂还是老样子,大口大口吸溜。谢翊朝陪着她一起吃。
就跟当年一样。
吃饱喝足后,唐初媂问他:“还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