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连放进水里,只消煮上一会儿,水热了就能化开,黄连易得,也不用费心去找。
叶欢颜甚至不等水烧开,就将熬制的药盛了出来,为了捉弄叶承瑄,特意多放了好些黄连进去。
叶承珲能猜到叶欢颜做的这些,是因为深知叶欢颜的为人,但叶承瑄对叶欢颜的真面目一无所知,叶承瑄不想他们两个吵起来,在中间打起了圆场。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不也没喝完,不过就是喝两口苦药,我还是能喝的。”
叶欢颜委屈的直掉眼泪:“谁叫二哥平时欺负我,我讨回来点怎么了?”
叶承瑄一边给叶欢颜赔不是,一边从怀里掏出手绢帮她擦泪。
叶承珲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火气,又噌噌的直往上冒。
“二哥哪有欺负你,平日里净是你耍了聪明欺负他的,哪有他欺负你的时候,你不要在这睁着眼睛说瞎话。”
叶欢颜摔了帕子站起来,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上满是倔强。
“你们罚我抄书,还说不是欺负我,还说没有仗着自已是兄长就欺负妹妹。”
叶承珲也站了起来,他比叶欢颜高了半个头,叶欢颜看他时还需要抬头。
叶欢颜随着叶承珲的动作抬头,就见他的眼里尽是冷淡、轻蔑和嘲讽。
“二哥什么时候仗着兄长的身份欺负过你,你说来听听,咱们去母亲那里,让她给你评评理。”
叶欢颜听见要去找赵琳,不自在的瑟缩了一下,低着头的时候,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往下掉。
叶承瑄于心不忍。
“算了算了,不罚了不罚了,大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也正常。”
叶承珲重新坐下,看向叶欢颜的眸子锐利深沉。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已没有错?”
叶欢颜只知道哭,就是不说一句话,叶承瑄心疼的安慰她,又是帮她擦眼泪。
叶承珲看看叶承瑄,想着等他腿好了,是要继续去上书房读书的,干脆把叶欢颜的事情掰开了说。
“你以为你那些个把戏,五皇子看不出来吗?”
叶欢颜惊讶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承珲,叶承珲没有看她,而是给自已倒了杯水喝。
叶承瑄好奇的问:“大妹妹玩了什么把戏?”
叶承珲这才看向叶欢颜,凌迟一般的说:“她想做五皇子妃。”
叶承瑄好半天才找回自已的声音:“怎么会?”
叶欢颜的心思彻底被撕开,反倒不再扭扭捏捏。
“我就是想做五皇子妃,怎么了?不可以吗?”
“那可是皇子!”
叶承瑄憋了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话,还让叶欢颜立马给他怼了回去。
“皇子怎么了?难道我配不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承瑄着急的向叶欢颜解释,他怕叶欢颜觉得自已轻视她,会觉得不高兴。
“妹妹你在我们心里自然是最好的,但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那还有什么问题,你不想帮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面对叶欢颜的咄咄逼人,叶承瑄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叶承珲。
凭他们平阳侯府的家世,叶欢颜想要配皇子,那自然是没问题的,可那是在他们父亲没有去世之前。
如今他们父亲去世了,他和叶承珲努力一把,把叶欢颜送进去也不是不可以,可问题就在皇子们并非良配。
紫禁城是个会吃人的地方,和皇子们结发为夫妻,往后不知道会有多少辛苦。
最重要的是,眼下不宜和皇子们走得太近。
叶承瑄的脑子再不灵光,也知道他们父亲去世以后,他们侯府最需要的就是韬光养晦,低调行事。
一旦叶欢颜和皇子订婚,平阳侯府根本就低调不起来。
叶欢颜想不到这些东西,她只是在后宅耍些小聪明,很多还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聪明。
她甚至连叶西洲去世之后,所带来的政治变动都察觉不到,还一心往紫禁城里扑。
这才是叶承瑄担心的,叶欢颜根本就不适合在皇室生存,到时候出了什么纰漏,被连累还是其次,更主要的是,他们的手伸不到皇室里去。
即便叶欢颜被不明不白的暴毙,平阳侯府可能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
叶承瑄所忧虑的,哪怕一字一句说给叶欢颜听,她都不可能听明白了去。
叶承珲就着当下的事,给叶欢颜上了一课。
“你想做五皇子妃,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数遍上京城,比你好看的,比你聪明的,比你有手段的,比比皆是,你觉得你凭什么越过她们去做皇子妃。”
叶承珲毫不客气的泼叶欢颜冷水,引来了叶承瑄的不满,叶承珲在他开口维护叶欢颜之前,开始细数叶欢颜今日做的蠢事。
“你今日不顾体统跑到前面来,内宅女子私见外男,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我没有!”
叶欢颜慌了,她如何能不知道,女子的清白名声大过天,一条私见外男的帽子扣下来,她只有以死明志的份。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急着反驳,她和她的小姐妹们,是见过有这样的女子被家族处理的。
叶承珲不理会她的慌乱,接着往下说:“你到前院来,经过母亲同意了吗?”
“你要来见五皇子,有事先和我们通气吗?”
“往小了说,是母亲管教不善,往大了说,是惊扰皇子尊驾,蔑视皇族。”
叶欢颜不知道“管教不善”对一个女儿来说是什么后果,但她知道“惊扰尊驾,蔑视皇族”是什么后果。
叶欢颜终于有了一丝恐慌,眼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上次是示弱装乖的成分居多,这次是真被吓到了。
叶承瑄温声安抚道:“下次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这次有我和你三哥兜着,万一我和三哥不在呢。”
叶欢颜乖巧的点点头,但有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叶欢颜自已知道了。
叶承瑄想起妹妹的远大志向,还是没忍住说她:“那皇家实在凶险,不是你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