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所感应,卫战野坚硬地转过身去,便瞧见那站在他身后满脸泪痕的宋瑶。
显然,他刚刚说的话,宋瑶都已经听见了。
“凤虞,你玩儿我?!”
卫战野咬牙切齿地瞪向凤虞,似恨不得冲过去将她活活掐死。
凤虞笑吟吟地看他:“玩儿你就跟玩儿一条狗没区别,如何玩儿不得?”
“方才那些话,可是将军你亲口说的呐,与本郡主可没什么关系,将军可别给本郡主乱安罪名。”
瞧她那一副笑意盎然的样子,卫战野就知道自已被耍了,被她当成猴儿一样耍,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原来阿瑶在将军心中,竟只是这般……那先前将军对阿瑶所说的,难道都是假的吗?”
宋瑶此时泪眼婆娑,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已刚刚听到的。
原来一直以来,将军看中的都不过是她身上那些远超于这个时代的科技发明,以及她身上仰仗系统的高超医术。
所以……卫战野从始至终爱的都是凤虞么?
“阿瑶,你听我解释,我……”
“将军不必再说了,阿瑶心中都明白的,原来将军心中所爱,从来都不是阿瑶……”
宋瑶打断了卫战野的话,身子在摇摇欲坠,瞧着似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宝玲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好生拙劣的演技。
也就只有卫将军能信了。
不过也正常,这世上的男人,眼睛能有几个是不瞎的?
“阿瑶,阿瑶!”
宋瑶跑开了,卫战野双拳紧握。
“将军怎么还不去追?宋姨娘初来玄都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跑出去有个什么好歹,将军怕不是要愧疚一辈子的。”
凤虞轻轻笑着,那话像是在提醒,实则是在告诉卫战野,这玄都就是个虎狼窝。
她宋瑶与卫战野高调回京,对外宣称她身上有绝世大杀器,能够制造出许多杀伤力强的武器。
玄都里不乏别国的眼线探子,若是有人动了歪心思,卫战野未必能够保得住宋瑶。
卫战野狠狠咬牙,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凤虞便去追宋瑶了。
凤虞摇头:“她逃你追,真真儿是好深情的戏码呢。”
宋瑶无处可去,最后还不照样是跑回了将军府开始哭,她今日跟着嬷嬷们学了规矩,昨日也在学,不是站着就是站着,根本不允许她坐。
那双腿感觉都肿了,完全不是自已的了。
“阿瑶,阿瑶你开门!”宋瑶将自已关在了屋子里,卫战野听着房中传来的弱小啜泣,只觉得心痛如刀绞。
他也不知道自已刚刚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就仿佛像是有人在操控他一样。
但那话的的确确是他自已说出来的,卫战野无可否认。
“阿瑶,方才那些话都不是我本心的,我与你在战场上生死与共,此番情意又是她凤虞能够比的?”
“是她在企图离间你我二人的关系,若你就此与我生分了,那凤虞便得逞了。”
卫战野现在心急如焚,不可否认,他的确是喜欢宋瑶的。
她与玄都诸多女子都不同,卫战野爱的便是她那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不曾沾染了世家贵女的俗气,别有一番风格韵味。
对于见惯了诸多被规矩所束缚的闺女们的卫战野来说,宋瑶这样的,实在是新鲜。
人们总是对新鲜事物满怀期待与好奇的,卫战野也不落俗。
屋子里的宋瑶并没有回答,只是哭声越发密集了起来。
卫战野听着那哭声,心中稍显烦躁。
记忆中,凤虞似乎从未这般哭过。
他原先还想过,自已带着宋瑶回玄都与她同日进门,凤虞必然会伤心欲绝痛哭流涕。
届时自已再好生安慰,甜言蜜语地哄着,她自然也就对自已死心塌地了。
这样的场景,他在回玄都的路上想了无数次。
然而凤虞的反应却是卫战野始料未及的。
仿佛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对自已从未有过半分爱意,不过玩玩儿而已罢了。
但卫战野不承认。
他如此优秀,这玄都中想要嫁给他的贵女犹如过江之鲫。
他原先觉得,女子哭哭啼啼是柔弱的表现,男人大多喜爱柔弱之物,如此方能彰显自已男性的力量去保护那一份柔弱。
但现在他只觉得烦。
脑海中总是不断闪现出凤虞那张明艳且攻击力十足的脸来。
似乎在凤虞的脸上,从来都看不到柔弱。
若是凤虞肯对他服软,他们将军府这日子又何尝不会好过?
“阿瑶,我所言字字句句皆是真心,如今我已遭陛下厌恶,唯有讨好凤虞才有转圜的余地。”
“我自回玄都以来,陛下就不曾召见过我了,若是阿瑶不喜我去见了凤虞,从今往后我便不去了,这镇北将军的位置,我也不是非要不可的,同你比起来,镇北大将军又算得了什么?”
门外传来卫战野的苦笑。
仿佛他真的愿意为了宋瑶,放弃现在这唾手可得的一切。
放弃他的锦绣前程,放弃他的荣华富贵。
屋中啜泣不已的宋瑶,果然在这一刻停止了啜泣。
卫战野低垂着头颅,肩膀也跟着耷拉了下来。
少年时的意气风发,似乎也早就被磨平了棱角,只剩下满地鸡毛。
“我知阿瑶怨我今日的话太过于无情,只是阿瑶莫要再哭了,哭多伤身,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卫战野嗓音嘶哑,音量也渐渐弱了下去,外头似乎还有他若有若无的压抑咳嗽。
宋瑶想到,他才刚醒,身子想必是还未好利索的。
卫战野咳了两声,见宋瑶还没有要出来开门的迹象,幽幽叹气后便要离开。
吱呀——
一声轻响,房门便开了。
“阿瑶?”
卫战野眼里出现了亮光,他热切而又小心地看向宋瑶,似在看一件只属于自已的稀世珍宝般。
宋瑶哭红了眼,小声道:“将军,进来吧。”
“你……你不怪我了?”
宋瑶俏脸微红:“阿瑶从未怪过将军,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向来都很正常吗?”
“我不能那么自私,去要求将军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得服软,得在卫战野面前表现的柔弱。
她甚至故意露出脸上那被滚烫茶水烫伤的痕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