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姜竹溪的主动来访,李思娣是没想到的。
她对于女知青的印象,全是装模作样的,根本看不上眼。
这其中尤其招摇的,姜竹溪就算一个。
当然,凌胜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对于姜竹溪跟凌胜蓝,李思娣是划分到一起的,那都是她的敌人。
“李思娣,记分员被撸下来,你恨不恨?”
姜竹溪看着李思娣,语气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李思娣莫名不爽。
李思娣斜了一眼姜竹溪,手上还搓着衣服,“咋,你有事找我就说,别在这里打哑谜。”
姜竹溪蹲下,盯着李思娣,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
“你上次要整我,结果绑的是凌胜蓝,对吧?”
李思娣搓衣服的手顿住了,看着姜竹溪,眼中有一丝不可置信。
但她还是很快否认了,加快速度搓着衣服,“你别瞎说话啊,没事儿就离开我家。”
光看李思娣这反应,姜竹溪都明白了,她没有离开,而是起身,趴在李思娣耳边,说了一段话。
“这样能行?”李思娣略带疑惑地看着姜竹溪。
这个姜知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你试试就知道了。”姜竹溪一副热心的模样。
但李思娣也不是全然没脑子,想到姜竹溪这样无事献殷勤,心中已经有了不少的警惕感。
见李思娣也不愿意跟自已多说,姜竹溪拍了拍手,从李思娣家离开了。
刘婆子从院外进来,看见姜竹溪出去的背影,迈着小碎步,捣腾着她那一双小脚,来到孙女面前。
“这姜知青跟你说啥了?”
自家孙女不喜欢姜竹溪的事情,刘婆子是一清二楚的,但是她记着,之前李思娣对于这个姜竹溪,也是很多怨言。
‘成天装得白莲花一样的,不知道勾引谁呢!’,李思娣就这么说过。
李思娣埋头搓衣服,含糊道:“没说啥,奶,你进去吧。”
“小娣啊,奶可告诉你,别给人当枪使了。”
刘婆子到底还是精明,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无缘无故的,她家小娣跟姜竹溪平素又没来往,咋今天姜竹溪就突然跑来了?
“嗯,知道了。”李思娣有些不耐烦,把衣服翻过来调过去地搓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国伟从砖窑里回来,黑着一张脸。
赵红看见自家男人这样,不敢上去搭话,一般李国伟这个表情,那就是非常生气了,谁摊上谁挨骂。
看见李思娣还在搓衣服,李国伟上去,一脚把盆踹翻了。
李思娣吓得一哆嗦,站起来退开好几步,“爸,你干嘛啊?”
“早上出去你就搓衣服,回来还在搓,你是没事儿可干了?”
李国伟看见女儿这样,就有一股无名火,好好的记分员干得顺风顺水,说撸就让人撸了。
他这张老脸都没有光了,出去总觉得别人在背后说他,教出来这么个女儿。
当然李国伟可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他觉得,李思娣那就是笨到家了,让人明晃晃举报,这么好的差事没了,可不是李思娣蠢么。
他李国伟这么聪明的男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笨闺女?
看看村里同龄的小姑娘,甚至那些知青,哪个不比李思娣强一百倍?
只要看着李思娣哪个大鼻头,李国伟就很难相信,这是他亲生的闺女。
这样想着,李国伟看向刚从鸡窝里拿出两个鸡蛋的赵红,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就是跟你这么个蠢娘们,才生出这种败家女儿!”
“你没事儿骂孩子干啥!”刘婆子捣腾着小脚,从屋子里出来,两个鞋都穿反了。
李国伟骂赵红,那就骂了,怀不上儿子的货,没啥大用。
但是骂小娣,刘婆子可就得管管了。
李国伟铁青着一张脸,往屋里走。
刘婆子对赵红说:“把东西捡起来,衣服搓了,赶紧做饭,没看你男人回来了吗。”
接着走到李思娣身边,拍着孙女后背,“行了小娣,你爸心情不好,你避着点,走,跟奶奶出去溜一圈儿。”
说起李国伟为什么生气,这事儿跟沈大发的儿子沈安才还有点关系。
李国伟之前收的徒弟,因为受不了砖窑的苦,没干几天又回地里去了。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如果人人都能干烧窑师傅这个活儿,他李国伟早就不知道被后浪推到什么地方去了。
作为这一片唯一的烧窑师傅,李国伟可是个香饽饽,虽然很多人知道辛苦,但找他拜师的人依旧不少。
当然,都是些半大小子送过来,带着酒和肉,拜师礼肯定不能少。
冲着李国伟的名声,很多人带着孩子来,李国伟因此收了不少拜师礼。
因此就算这些小子坚持不下来,李国伟也没什么损失,他都只教了一些皮毛而已。
沈安才是前两天才拜到李国伟手下的。
一开始李国伟并不想收,可是实在弄不过沈大发跟李芬芳,这夫妻俩磨人的技术那是出神入化,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最后把李国伟逼得没办法了,勉强答应了。
沈家二房带来的拜师礼也挺寒酸,一坛酒,据说是沈大发他爹死之前就埋在地里了,才拿出来。
还有两只公鸡,一只看着有些精神不济,另一只呢,个头不是很足。
“李师傅,你也别嫌弃。”李芬芳张着大嘴,唾沫星子横飞,吹得天花乱坠,“我们家这两只鸡,那吉祥着呢,我都找人看过了,是旺家宅的,你别管是放在家里养着,还是炖了吃肉,随便怎么做,就是一个旺。”
当时的李国伟刚吃完饭,左手剔着牙,右手扑着鞋子上的灰,“照你这么说,我吃进肚子里,还包治百病了?”
“那当然了!”李芬芳点头如鸡啄米,“肯定是指哪儿打哪儿!”
一个村子里的,谁不知道谁,李国伟也懒得跟李芬芳夫妻俩掰扯,收下了拜师礼,又看着沈安才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就算收了这个徒弟。
这一套流程做多了,对于李国伟来说,尊不尊敬的另说,就是走个过场。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拜师礼,那才是真正见得着的东西。
可这沈安才,也实在是出乎李国伟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