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称呼，姜寻茉回头，一眼看见人群中那个熟悉而亮眼的身影。
高大的男人缓步走出包间，他一手系着左边的袖扣，华贵的蓝宝石闪烁着神秘而静谧的流光。
沈栖山微微侧目，一举一动间都透着贵气而沉稳的气质。
听到身边人的话语，他藏着霜寒的目光顺着那人的手指向她瞥来，凌冽的眸光里没有任何一丝波澜。
刚刚出声的似乎是在前天晚宴上出现的某个老板，他一眼就认出了姜柯弛的妹妹。
——那个被送进沈栖山房间的女孩儿。
老板笑说：“沈总，你也太着急了，刚跟我们散场就把人接来，真的一刻都不想分开？”
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唐黎立刻反应过来，下一秒便和姜寻茉拉开了距离。
然而沈栖山只是斜了斜眼，顿时寒冷的气压袭来，他抿唇，没有说话。
姜寻茉庆幸他的沉默，没有一句“不熟不认识不知道她是谁”后把她甩开。
看到沈栖山的瞬间，姜寻茉立刻放下心来。
因为他是会爱上苏凉笙的霸总，他是最不可能看上她姜寻茉的人。
这样的人对她虽不存在欲望，但也不会伤害。
毕竟沈栖山归根结底不是个恶人，他虽不一定会对姜寻茉出手相救，但也肯定不会将她一把推向深渊。
男人不接话，转身就走，默许是他最大的让步。
比起在所有人面前表演一个人间蒸发，跟着霸总离开现场确实是个更体面的选择。
她快速跟上沈栖山的脚步，特意对他露出欣喜的表情，甚至用手指轻轻捏住了他的袖口。
冰凉的袖扣触碰到她的指尖，雕刻精致的蓝宝石随着她的指腹升温，变得温润。
沈栖山低头看了她一眼。
女孩儿没有怎么打扮，任乌发披落在肩头，精雕细琢的面容上，那双明眸在长睫之下忽闪，如同一只振翅的蝴蝶。
一瞬对望，他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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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栖山的脚步不快，其他几位老板们纷纷离去，走前客套的对他发出下一场的邀请。
沈栖山摇头拒绝，那种地方他向来是不去的。
大家知道他的习惯，也从不勉强。
黑色的卡宴停在室外，夜风拂动，有飘落的树叶坠在车窗上，没有停留多久，那阵轻送而来的晚风转瞬将它携走。
二人安静地走到车前，姜寻茉的目光随着树叶晃动，在它消失的时刻，她对沈栖山说道：“沈总，谢谢你。”
司机为他打开车门，沈栖山站定，他回眸，漆黑的眼睛在姜寻茉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没想到，时隔两天，竟然又看见了她。
两次见面，一次是和他，这次又是和唐黎。
……都处于被动而危险的环境中。
那日酒店一别，他原已做好了要去敲打媒体的准备。
可他却没想到，所有人都知道他沈栖山离开了酒店，却没有一人拍到姜寻茉。
当日助理向他送来消息时，才知道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剧组了。
一桩被姜柯弛精心策划的绯闻落了个空。
他不知道姜寻茉是用什么办法离开酒店的，这不重要，他向来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但有一点他却十分在意，他能感觉到姜寻茉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放下了心里的防备。
这一点非常奇怪，他们本就互不相识，唯一的一次接触也不体面。
可她却对他不畏不惧，上一秒对着唐黎如同看垃圾一般的女孩儿，在看到他时却眼眸闪亮。
——似乎很了解他一样。
了解他不会真的对自已做什么，了解他不会对她产生奇怪的想法，了解他会在她困境时沉默地拉她一把。
她凭什么觉得，他一定会帮她呢。
面对姜寻茉的一句“谢谢”，沈栖山思索了一些可能后，对她说了两个字：“上车。”
果不其然，女孩儿对他眨了眨眼，眼神里是他预料之中的惊讶和疑惑，和令他不悦的平静与无畏。
她点了点头，走到后面自已拉开了车门。
车辆发动，二人坐在后座。
沈栖山身着华贵，周身的气场极强，不说话时也有一股无声的压迫感，对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姜寻茉理解，毕竟是霸总。
高冷，这是霸总该有的属性。
沈栖山闭目，语气低沉，“不问我带你去哪儿？”
姜寻茉真诚地看向他，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其实不用问，她看到司机的导航了，目的地是京艺。
他没有作答，因为睁眼时，他的余光已经扫了姜寻茉明知故问的神情了。
姜寻茉知道，那晚过后，沈栖山肯定调查过她，了解她在哪里上学，又要去哪里拍戏。
沈栖山抬眸，“谁把你送去唐黎那里的？”
姜寻茉还没回答，司机已经慢慢将挡板升了上去，顿时宽敞的后座里只有他们二人的声音。
明白自已做好本职工作就行，没必要什么都听，给老板足够的私人空间，司机在这方面做得极好。
姜寻茉想了想，回答道：“导演啊。我们几个演员杀青了，他说为我们办一个庆功宴。”
听闻，沈栖山的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一丝冷笑。
他没说什么，但姜寻茉心里清楚他这抹笑的含义。
——你排几号？导演请你们吃饭？用脚想都不可能。
那能怎么办，姜寻茉心里想：我总不能告诉你，是系统任务非要我来的吧？
她无所谓自已在沈栖山心里的形象，反正她的任务就是要让苏凉笙远离他，至于沈栖山如何看待自已，她不在乎。
但被他带离毓芳园这件事，还是该谢他的。
至此，姜寻茉再次向沈栖山抛出一个感激的眼神，又说了一遍：“今天谢谢你，沈总。”
“不要谢我，没有下次。”
沈栖山想过，姜寻茉的这份无畏到底是来自什么。
按理说，肯定是来自无知。
现在他确定了，就是来自无知。
一次被亲哥坑了，他可以不把错归于她，毕竟被亲人坑骗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沈栖山身上，但不代表不会发生在别人身上。
但这一次，她居然相信了导演的鬼话，要不是他刚好碰见，只怕唐黎都要对她下手了，她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庆功宴？
真是可笑。
姜寻茉感觉沈栖山的每一段呼吸都是在骂她蠢。
没办法，谁叫大白天突然接到系统发来的04号支线任务的不是他沈栖山呢？
良久，他敲了敲挡板，司机按下按钮，听老板的指示。
沈栖山开口，“我还有事，给你送到市区，你自已打车回学校吧。”
姜寻茉沉吟，默默接受。
毓芳园实在是太偏了，又属于私人地界，她不是没想过打车离开，只是附近几乎没有网约车。
霸总还算有人性，把她送去了一个能打到车的闹市区。
半个小时后，姜寻茉被放在路边，霸总的卡宴飞驰而去，留下看不见的尾气和一道转瞬即逝的红光。
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查看，却见屏幕上赫然出现一个令人作呕的名字。
——姜柯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