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寻茉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当她以为不可能看到一个人的时候，他却如神天降一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沈栖山今天梳着背头，江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一双冷冽的双眸正不偏不倚的凝着她。
“谁惹你不高兴了？”男人走近她，转身靠在了栏杆上。
姜寻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明早要去蓉城处理事情，刚好离这里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就来看看你。”
她垂眼，声音很轻：“那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桥上？”
男人侧目，“你自已发给我的微信，这么快就忘了内容？”
想起来她发给沈栖山的最后一句话，直接暴露了自已的接下来的行程，姜寻茉恍然大悟。
但她心里还是流淌着一股暖意，女孩儿趴在栏杆上，半张脸埋在胳膊里，轻轻嗅着外套上属于沈栖山的草木香。
沈栖山：“你手机没电了？”
“没啊。”她回答：“我开了免打扰。”
不会吧……难道说。
沈栖山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她没收到？
她连忙拿出手机查看，按下侧键后，却只有漆黑的屏幕。
她又按了两下，毫无反应。
哦。
谢天谢地。
这回是真没电了！
于是姜寻茉故作遗憾地摇头，闭着眼说道：“是啊，没电了呢~”
沈栖山轻笑一声，姜寻茉在他的面前演技是真的拙劣。
这般语气，听起来就有一种侥幸的欢愉藏在其中。
但他不打算和她计较。
看到她了就行。
看到沈栖山把自已的外套给了自已，姜寻茉体贴地问道：“你冷吗？我们下去吧。”
然而沈栖山却转头，目光投向远处的地标建筑，“你不是在等标语吗？等等吧。”
“可是你会冷哦。”她说。
“没事。”
看着他单穿了一件衬衫，领口还散开了一颗扣子，冷风不由分说的在他的衣间流窜，姜寻茉忍不住蹙紧眉头。
她脱下外套还给了沈栖山，“我还好的，我毕竟穿的是毛衣，你只穿一件衬衫，肯定要被江风吹感冒的，这都快立冬了。”
男人看了她片刻，最后还是接下了外套。
然而他没有直接穿上，而是靠她更近了。
两人挨在一起，他弯下身，让外套同时盖在了两个人身上。
“这样呢？”他问。
“……”
这样，当然更好了。
桥上夜风瑟瑟，一件黑色的外套容纳了一对相依的人。
“你好奇怪啊。”
两人看着夜景，姜寻茉突然冒出一句来。
沈栖山：“怎么奇怪了？”
“明明在微信上那么高冷，不见你的时候就感觉没有你这个人一样，为什么一见面，又感觉你没有那么讨厌了呢？”
“我讨厌吗？”
“见不到你的时候就挺讨厌的。”
“为什么？”沈栖山侧头看她，语气平淡。
她眼睛微微阖上，和他挨在一起，感受着男人身上的温度。
姜寻茉知道，语言代表不了沈栖山，他自始至终是个行动派。
行动力造就了他。
一万句“想见你”，都抵不过他突然出现，又把外套盖在她身上的一刻。
其实他本就话少，对于他这样的人，与其看他回了什么消息，不如看他具体做了什么事。
见姜寻茉一直没有说话，沈栖山道：“时间不多了，对我有什么意见抓紧提吧。”
“时间不多？”她转头看他，“你一会儿有事要忙？”
“嗯。”他回答：“要赶去蓉城出差，晚上还有视频会要开。”
“什么公司大半夜开会……”
“你现在不光对我有意见，对瑞昇项目组的工作时间也有意见了？”
姜寻茉摆手，“那我管不着哦，我对你也没有意见。”
“是吗？”沈栖山眯眼，“刚才见到你时，你还在背地里埋怨我，不是吗？”
“现在没有怨你了。”姜寻茉把外套裹紧，歪头看他，“我能接受你线上线下两副面孔的模样了。”
听到这句话，沈栖山瞬间明白她究竟是在因什么而烦恼了。
“但我不高兴也很正常吧，前几天你才亲过我，可亲完之后呢？我给你发照片，都需要戳一戳你才能回三个字，换哪个女生遇到这种事心里都不会舒服的吧。”
此时风更大了，他重新把外套披在了女孩儿的身上。
给她裹紧后，沈栖山不冷不热地说：“我记得某个跟我参加雪峰奖的女伴，在亲完后好像也消失了，连微信都没有找我加，请问这算不算一种冷漠？”
“……”
“好，扯平！”
“扯不平。”
话音刚落，姜寻茉唇上一热。
他倾身吻了上去。
对于沈栖山而言，他的线上社交里就不存在闲聊一说。
“收到”和“已阅”也都不在他的字典里。
他只负责告知对方这个方案可不可行，这个项目能不能投，这个合同要不要签，今年的业绩满不满意。
有问题他就提出，没问题他就批准。
对于一些无效信息，或是不需要他给予建议或指出问题的消息，他没有回复的习惯。
在工作中的每一分钟他都需要合理地规划时间。
包括此时此刻。
他能留在易城的时间也只有三个小时而已。
而为了找她，已经花了一个小时。
“姜寻茉。”
离开她柔软的唇瓣，眼眸闪烁，他捏了捏她的说：“拍照吧，标语来了。”
女孩儿眼里含着水雾，慢慢松开了攥在他衣袖上的手。
手掌离开的地方留下一片凌乱的皱褶。
两岸灯火交相辉映，高挂的弯月映在水里。
今晚有两轮月亮。
姜寻茉拍好照片，自然而然地把相机递给了沈栖山。
男人接过，不需要她说什么，他明白她的意思。
但沈栖山还是诚实地表示，“我不太会。”
瑞昇集团的沈总迄今为止还没有过给哪个女性拍过照片的经历。
姜寻茉理解，她和善地点头，自信道：“没关系，我好看，怎么拍都好看。”
沈栖山直着身子，一手拿相机一手插兜，不带任何一丝技巧的对她按下了快门。
他比她高出很多，因此照片里的姜寻茉头大身小，背景也都是江面。
没有标语，没有月亮。
“你应该没有给你的前女友拍过照吧？”姜寻茉无意吐槽，但还是忍不住张口就来，“拍得好烂。”
沈栖山蹙眉，他启唇，一字一顿地回答：“确实如此。”
“哦？”姜寻茉捂嘴，“你有过前女友？”
没有。
男人冷脸，神情不悦：“做我前女友的机会很难得，你想试试？”
“不了。”姜寻茉盖上相机盖，抬手表示：“怕是无福消受。”
虽然他们亲也亲过了，但和沈栖山谈恋爱后再成为他的前女友这件事情，听起来就有点魔幻。
好在二人都没有就这个话题再深入讨论了。
寒冷的秋风催着二人速速下桥。
易城也有沈栖山的企业，这边的公司派车来机场接他，又将他送到易城大桥下。
于是当二人下桥时，司机已经做好了将他们接走的准备了。
进入车里，刺骨的寒意才得以缓解。
姜寻茉左右打量一圈，问道：“你没带张特助吗？”
她有些意外，毕竟沈栖山是公务出行，一般来说不会不带人。
“他们今晚直接飞到蓉城。”说完，沈栖山给了她一个自已体会的眼神。
姜寻茉点头，表示她懂了。
意思是不像他，来易城只为看她一眼。
她被送回了酒店，目送着沈栖山的车离开后，她立刻回到房间给手机充电，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三脚架和打光灯。
准备就绪，就等手机能充上电后活起来。
好不容易开机了，她打开微信，看到在她打开勿扰模式后，来自沈栖山的几条未读信息。
内容里是问她在哪儿，告诉她他到易城了。
以及一个看不出情绪的问号。
……骚凹瑞啦霸总。
此时，某位“冷漠”的霸总突然又给她发消息了。
沈栖山：你晚上什么安排？
看着左边聊天框一串都是对方的白色聊天框，她的心情十分舒畅。
姜寻茉：直播呀，本来跟粉丝们约好了昨晚播的。
沈栖山：那怎么没播？
明知故问。
姜寻茉：嘴巴肿成那样怎么播？你知道我没直播的日子里我的粉丝有多想我吗？
良久。
沈栖山回复：我知道。
姜寻茉：？
沈栖山：你的某个给你刷了二十一个钻石金龙的粉丝很想你。
姜寻茉立刻变脸：谢谢老板，我也想你（爱心）（玫瑰）（亲亲）
沈栖山：换个称呼。
姜寻茉眯眼，他怕不是想听她喊宝宝吧？
为了满足一夜给她直播间贡献了十多万人民币的老板，她愿意再喊一次。
姜寻茉：谢谢宝宝（玫瑰）
以为对话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按照沈栖山的性子，他也绝对不会回复了。
但谁知微信却接着一声响。
沈栖山：再换。
她这次真有点不懂了。
下一秒，沈栖山引用了谢谢老板那句话。
沈栖山：从这里发散一下思维。
姜寻茉：从谢谢老板这四个字发散？
姜寻茉：怎么发散。
沈栖山：大胆发散。
那她可超大胆的发散了哦！可不要后悔哦！
姜寻茉：谢谢老沈。（爱心）
……
姜寻茉成功地得到了沉默的回应。
她捂着肚子在床上笑。
有的时候真不能怪沈栖山话少，她的话是不太好接。
只是今天出乎意料的情况有点多。
原以为她的一声“老沈”直接给沈栖山干沉默了，可谁知时间来到十二点，她在下播后却还是收到了他的消息。
即便是无话可说，他也没有忘记桥上和姜寻茉的对话。
他在尽量让自已显得不那么冷漠。
于是，一个既安静又蕴含着力量的词语出现在他的对话框中。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