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姜寻茉见到沈栖山的时候,他已然收了笑意,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吃掉最后一口小笼包,姜寻茉鼓着腮帮子喝了口水。
她支支吾吾地指了指身边的盒子,“你的礼服我放这里了哦。”
“嗯,看到了。”男人看着她。
“那我走啦!”
“吃饱了?”
“嗯,你们食堂的小笼好好吃,谢谢款待。”
姜寻茉说完,正要收拾桌上的垃圾,便被沈栖山叫住了动作,“不用收拾了,一会儿保洁会上来。”
“那多不好意思啊!”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她已经收手了。
沈栖山锋利的眉眼舒展了,他走到办公桌边,从桌上拿起了一份文件。
“过来看看这个。”他说。
姜寻茉凝眉,她看了眼张绪,他向沈栖山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小声说道:“去吧。”
难怪明明可以邮寄的衣服,却非要她亲自来送,果然是有事。
阳光透过落地窗,映射在沈栖山中指的锆石戒指上,今天他除了腕表,还戴了一串紫檀,散发着清泠的草木香。
和他靠近时便会嗅到这缕清香,嗅觉会拉着她的回忆起一些瞬间。
比如与他唇齿相接的时刻。
姜寻茉飞速打掉脑子里一些不纯洁的画面。
她把注意力放在递给她的文件上。
内容用词她看不太懂,什么非法侵占吞并、内幕交易、恶意扰乱市场……厚厚一摞的文件,桩桩件件都指向一个人。
——姜柯弛。
姜寻茉深深地看了沈栖山一眼,她面色凝重,“这是什么?”
“看不懂吗?我给你解释。”男人接过文件,锆石的光在她眼尾闪过,像是一把一闪而过的利刃,“这一本,是你哥哥姜柯弛的罪证,我要让他进局子,你怎么看?”
“进局子?”姜寻茉捂嘴,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不是在逃离原生家庭的路上吗?还是心疼?不忍心?”沈栖山看着她,瞳孔漆黑幽暗,难分喜怒,“想让我收手吗?”
“他要是进去了……那……”
“那?”
“那我的孩子以后还能考公吗?”
“……”
张绪出去了。
他不想听了。
沈栖山也沉默了。
良久,他回答:“……那得看你孩子以后要考什么岗位。”
听闻回答,姜寻茉小脸拧得很紧,她忍不住咬嘴唇,“考什么岗位……什么岗位呢?”
沈栖山揉了揉眉心。
他很久没有这么无语过了。
片刻后,他只好说:“到时候我来想办法,行吗?”
姜寻茉瞥了他一眼,这一眼里有质疑,有怔愣,还有一丝感动。
她动了动嘴皮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到时候她真有孩子了,难道沈栖山还会管她?
不知道为什么对话会变成这样,沈栖山冷着脸把话题扯了回来,“总而言之,你不必考虑别的,我不会让他影响到你,毕竟在这个家庭里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
他看着她,目光真切,“送他进去,你会不会恨我?”
女孩儿的手从嘴唇上拿下,那里有一小片起皮,在鲜红的嘴唇上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白点。
“当然不会,这样的哥哥,我宁愿从未有过。”
男人看着她,点头,“嗯,知道了。”
说完,他想起了什么,便问道:“你应该没有再给他付还房贷了吧?”
“我给他什么?!”姜寻茉原以为没事了,正要准备找个理由离开,听到这话她眼睛都瞪大了,原主都穷成这样了,还给他哥还房贷?
姜柯弛不是个老板吗?
沈栖山扬唇笑了笑,他看着她的表情,看了很久。
然后男人侧头,额角的发丝滑过他凛冽的眼眸,“是的,你每个月会给他的卡里转八千块钱,这样的转账,持续了两年,你哥哥在京江市区的房子,一直都是你在给他还贷。”
意识到自已的反应不正常,这不是身为这个世界姜寻茉应该问出的问题,姜寻茉迅速让自已冷静下来。
“我知道,我只是没听清而已。”
沈栖山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她,就像是要从她的身上挖出些什么来似的,“那你现在听清了,没什么事了,你去拍戏吧。”
眼看快到十点,姜寻茉转头便走。
心里犹如火烧一般。
难怪。
难怪她穿越来的时候翻遍全身只能找到六千块。
原主疯狂接戏,就算是去掉公司拿走的那份,她手上的钱绝不会只剩六千。
想到她第一次拿到属于原主的片酬后,姜妈妈的看她的眼神总是欲言又止。
她肯定是想问她。
——女儿啊,你什么时候给你哥哥转房贷啊?
——他当老板不容易,公司赚不到钱。
——虽然他把你扔到别人的床上了,但你能不能不要恨他?
——他毕竟是你哥啊。
原来,这才是原主,被“家人”绑架的一生。
女孩儿藏着一腔怒焰走出两步,沈栖山看着她身形一顿。
姜寻茉回过头来,对他说道:“谢谢你。”
沈栖山冷笑道:“不必谢我,他敢给我下药,我没要他的命都算我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