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累了一天的身躯回到家的安德鲁天塌了,因为他一开门就察觉到了监管者的气息,吓得他立刻抓起铲子就想遁地。
动作进行到一半了,感觉身后一凉,他后脖颈的领子就被别人毫不费力地拎了起来。
安德鲁的双脚悬在半空,惊得扑腾了几下,一边碎碎念一般地祈祷着:
“我顶多就是宿伞的玩具,可别再来谁祸害我了求求了…”
他是演绎时被宿伞骗铲子骗出心里阴影了。
“宿伞?”头顶传来不爽的声音。
安德鲁鼓起勇气扭头看向身后,却没看见脸,只有深色的一团头发。
他两眼一闭,心想谁的头发成精了自已飘出来了。
“不许提到他,你只能和我有关系。”安东尼奥很轻松地将他提起来,又很轻松地给他放到了地上。
“什么?我和谁都没关系…”
安德鲁从来就是个不懂和别人建立关系的人。
他揉着脖子,怀里抱着铲子一脸古怪地看着面前这个不请自来的“人”。
安东尼奥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厅的中心,额前的长发将他的上半张脸遮挡住,但露出来的下颌线还是完美到直中心怀。他的服饰看着像是贵族,只是稍显落魄,但依旧无法抵挡他独特的气场和面庞。
他不耐烦地将自已的一撮头发放在手里,整理着打结处。看向安德鲁的时候却扬起了嘴角,露出一颗利牙。
“说谎,你分明就很主动,你每天都说很喜欢我…我在你心中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不在乎你以前怎么样,不过,以后只能对我这样…”
他像是在自说自话,在感觉愈发停不下来的时候被安德鲁无情地打断了。
“什么这样那样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安德鲁觉得有点无力,对方的精神状态看着比他还要“良好”。
“总之,我们是契约关系了。”安东尼奥大大方方地开始环顾四周,就当这是他家一样。
“什、什么关系?!”安德鲁还以为他听岔了,“我们什么时候结下过契约?”
安东尼奥踏着优雅的步伐,带着在安德鲁看来有点瘆人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走向他。最后站定在他面前,俯身在他的侧边脖子上轻轻嗅着。
安德鲁本就白皙的皮肤看着更加没有血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要是动一下,很有可能那人的唇瓣就会落在他的皮肉上。
找到了。
安东尼奥笑出了声:“你逃不掉了。”
“你在说什么?”他不习惯别人靠他太近,本能地拉开了一步。
他捂住对方气息落下的脖子处,突然觉得摸着手感怪怪的。
安德鲁陷入回忆——他在墓碑旁休息时,还当是虫子在咬他,还给了一巴掌…
“所、所以…那个时候是你…”他突然有些惊恐地抬起眼皮,却不小心和这压迫感十足之人对视上了。
“我?”安东尼奥的双眼隐藏在阴影里,正目光沉沉却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
“是你、你在戳我?”他连颈椎都弯了下去,看着比他高一截的安东尼奥,对方的眼睛就像黑洞似的要将他收进去。
“戳?你是说,我拿头发挠你痒痒吗?”安东尼奥挺直了背,给他展示用意念控制自已的发丝——一簇头发调皮地绕到了安德鲁的头上,摸了摸。
安德鲁被那簇头发吓得一激灵,依旧是捂着脖子。
“那我脖子上…”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
“血液就是灵魂与灵魂之间的桥梁,你是我的了。”安东尼奥特得意地挑眉,下意识想伸手去接一杯酒,发现身边暂时没有。
“血液…”安德鲁一惊,立刻冲到镜子面前,把领口的衣服挪开后,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肌肤。
雪白皮肤上已经凝固了的两个红点冲进了他的视野。
“你不会是,成吸血鬼了吧。”
安东尼奥亮出了他的尖牙:“一半一半吧。”
“一半?”安德鲁皱眉,半人半鬼啊。
“因为我只吸过你的血啊。我那么有品位的人,额鬼,额人…可不是什么血献上来我都会接受的。”安东尼奥靠近他,又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他脖子上还没完全愈合的小伤口。
“不过…你是例外。你实在是太香甜了…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在你身上看见了奇迹…我知道就是你了…你只能是我的…”
说着,他的目光开始涣散,俯身想要再次去摧毁那可怜的伤口。
“看来那一巴掌还是不够疼。”安德鲁抬起手臂将他推开。
安东尼奥瞬间呼吸就沉重了起来,安德鲁还以为他要发火了,结果他开口说的话,有种很严肃的窝囊感。
“这一巴掌…我记得,但我选择原谅你。因为,我们是朋友。”
安德鲁动摇了,他居然从一个气场吓人的家伙嘴里,听到了“朋友”,这两个字对他而言有巨大的诱惑力。
安东尼奥趁他摇摆,双手虚掩着掐住他的脖子,指腹摩挲着他的喉结,在他耳边的呢喃声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却让人难以拒绝。
“怎么样?我没什么耐心,所以尽快接受我吧…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安德鲁长长地叹了口气。
朋友…吗…
他太孤独太孤独了。
或许这个人,是真心实意想和他做朋友的吗。
“我需要…做什么吗?”安德鲁看着对方的尖牙,倒吸了口冷气。
“放心,只是一点小伤口,我只需要闻闻血液的味道,让我有所沾染就好。”安东尼奥看着他的反应满意地勾起了嘴角,“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他犹豫再三后,点了点头。
白天在他脖子上咬的那一下,他确实没什么痛感。
只要这个人是真诚地想和他做朋友,然后能有一定的边界感,不要太奇怪,他就能够——
接受不了一点。
安德鲁的眉头越拧越紧,攥着铲子的手心都冒出汗了,真想连夜逃出庄园。
因为在他家唯一一张不算大的床上,安东尼奥毫不客气地侧躺着,发丝都散落一床,特自来熟地唤了他一句:
“安德鲁,过来和你朋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