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箱子呢,我送你去客运站吧。” 赵志峰把两个箱子摞在一起,都自已抱着。
“好~”
两人并排,慢慢的往客运站走去。
第一次两人独自相处这么长时间,离别总是不舍的。
“我给你写信。”
“嗯~”
“等我有了探亲假,就回来看你。”
“嗯~”
“赵三哥,快走吧,别一会赶不上火车。”
两人又互相嘱咐了几句,赵志峰就大步往火车站走去。
苏曼一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才上了公汽,心里空落落的。
*
第二天,苏曼就和苏华一起串屯子,卖水果糖。
卖了两天,苏曼发现大哥完全能胜任。
要是遇到买一斤半斤的,他还会给搭几颗,每笔钱都不会算错。
就放心的让他自已去。
家里养的兔子,加起来有七八十只,还有炕头孵的小鸡也离不开人。
到了正月底,小鸡也开始陆续破壳。
淡黄色的小尖嘴,将弹壳一点点嗑破,先钻出小脑袋,最后破壳而出,浑身的毛都是湿漉漉的,自已一点一点的用嘴叨顺。
一百个种蛋,一共孵出了九十二只小鸡仔,成活率算是挺高。
鸡仔还小,苏曼把它们装在两个大纸盒箱子里,先养在屋里。
喂的都是煮熟的小米,几天后就已经全都能站起来,毛绒绒的一团,叽叽叽叽,最爱欺成一堆儿。
出了正月,天气慢慢回暖,外面已经开始化冻。
苏曼把兔子粪清扫干净,用铁锹撮进土篮子里,倒到院子外墙边的粪坑里积肥。
刚直起腰,就看见几个皮小子在那呜呜喳喳的玩闹,小石头张开双臂,大吼一声,就从大树杈上跳下。
冬天的雪被踩实到地上,已经结成了冰溜,还没化掉,小石头落地时,一只脚正好踩在上面。
呲溜一下,直接脸朝地就趴在那,一抬头,一下呕出一小口血来。
苏曼的心先是忽扇一下,又被吓了一大跳,扔下土篮子就跑过去查看。
“小石头,咋样?摔哪了?你哪疼?”
小石头抹着嘴唇上的血,脸上是讨好的笑,“小曼姑,你别告诉我妈。”
这个熊孩子,还知道自已太淘,也怕大人打。
“行,我不告诉你妈。” 小石头刚要咧嘴笑,就听见苏曼又来了句,“我告诉你奶!”
小石头一下就耷拉下小脑袋,被苏曼拉着往范木匠家走。
孩子伤了,得告诉大人一声,别内里出了问题,耽误了再出个好歹。
范二婶听苏曼说了情况,大巴掌就要往小石头屁股上扇,“你个死孩崽子,天天淘的没边了。”
“奶,奶,我下回不敢了。” 小石头也是机灵,连忙求饶。
苏曼也拉着,“二婶,先看看孩子伤哪没吧。”
范二婶使劲点了点小石头的脑门,“我让你淘,等你回来的!”
高声喊道,“老大,你背孩子去镇上,让大夫给看看。”
心里把这顿给记下了,跑不了他的!
小石头可怜巴巴的望着苏曼,小脑袋里祈求着,老天爷可一定让我检查出事啊!
要是范二婶知道,非得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不可。
小石头父子两人走后,范二婶就留苏曼坐一会,唠会嗑,正好问问她养长毛兔的事。
两人正聊着,就听外面一阵喧闹,范二婶站在屋门口,大嗓门的扬声道,“陈二嫂子,咋的了?”
“赵志山家的小苗,跑赵宝力家上吊去了!”
“什么!”
这消息震的两人七荤八素,也忙往外跑去。
到了赵宝力家那一看,已经围了满街筒子的人。
小苗倒是没上成吊,这会正坐在赵宝力家大门口的地上,那衣裳滚的跟土驴子似的,一边嚎一边骂。
“你们两口子缺德带冒烟的,咋不打雷劈死你们!
瘟灾的玩意!
赵宝力,堂侄媳妇的炕你都惦记上,老不修的的,撒泼尿浸死得了!
还有你,叫你一声婶子,呸!你也配!
你个起暴病的玩意,我一个寡妇你污蔑我,是想逼死我啊!
我不活了,让老赵家人活吧,这都成村里的土霸王了。
分家不给我分地。
赵志山,你看看这就是你的亲人,你死了就不管我们娘俩了啊!”
小苗的哭骂开始渐渐转了方向,苏曼听了一会,也明白了,看来她今天是打算大闹一场。
快开春种地了,她们娘俩的地被婆家霸占着,她打算借这个机会把地要回来。
赵宝力这会跟个老实王八似得,躲在屋里不出来。
倒是赵宝力媳妇,她刚才被小苗的上吊给吓住,这会看她没事,又跳着脚和她对骂起来。
“臭不要脸的,还不是你勾引我家老爷们,他怎么不跑去调戏别家妇女。
还不是你天天发骚,整天的在爷们面前浪!
呸!
哪天让我抓到现行,我掏烂了你!”
大老娘们骂架,那叫一个脏,啥都骂的出口。
小苗也是豁出去了,站起身,“不让我活,大家谁都别活了!”
她对着赵宝力媳妇叫骂,弯着身子用头撞过去,撞的却不是赵宝力媳妇,而是她婆婆。
闹一场上吊,赵宝力在村里的老少爷们面前彻底抬不起头来,以后也不敢总用淫荡的眼神打量她。
那些扯她老婆舌的妇女,也得掂量着来,不敢再轻易造她的黄谣。
现在她的火力已经完全转移,小苗婆婆被撞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旁边两个人拉她没拉住,噗通摔了个大屁股,尾椎骨一阵麻酥,疼的她“哎呦!”一声。
“老三媳妇,你发啥疯,又是上吊又是寻死的,也不嫌磕碜!
赶快回家去!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快把她拉回家!” 小苗婆婆在旁劝架,赵宝力媳妇就顾着对骂,没听出小苗的话已经偏了,她旁观者清,却听出了苗头。
掐住小苗的话头,不让她再继续发挥,忙让自已的两个儿媳妇把她拉走。
三儿子死了,留下的孤儿寡母,当爹妈的不仅不照顾,还占了她们的地,一点也不管三儿子唯一留下的这点血脉的死活。
这事他们自已也知道做的亏心,说出去村里人都会背后讲究,会说他们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