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芬忙应着,“是,是,我这就去。”
王老蔫看了眼她已经肿起来的脸,破了的嘴角,叮嘱了一句,“带上点围巾子。”
“嗯。”
许是还没从刚才那一巴掌中回过神来,也许是不想让子女看见自已的不堪,田玉芬裹着围巾子,把东西放到屋里,连骂苏曼都没有,就走了。
苏曼看着送回来的东西,还有多出来的五斤大米,心情舒畅,眼角都没看田玉芬。
只要王老蔫还想在村里住着,他那套做面子的功夫,以后就再不敢跑来卡巴她家,这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至于村里人看笑话,也是讲究王老蔫不地道。讲究她泼辣不孝?她才不在乎呢。
背地里爱说啥说啥,她又不少一块肉,要是敢当她的面,她就大巴掌扇那多嘴闲舌的!
低着头继续切酸菜,想着晚上炖大骨头,在火上烧几个干红辣椒,捏碎了撒在酸菜汤上,那滋味~
哎呀,不能想了,哈喇子都要掉下来了。
“滋啦~~” 村里的大喇叭又响起来。
“喂~喂~喂~” 坐在屋里的人们,紧着往窗户台那蹭了几下,还以为又有热闹听。
“老王大山家做冻豆腐了,谁家要是买冻豆腐,去老王大山家买去,拿豆子换,拿钱买都行。”
切~~ 好热闹的人收回耳朵,颇有些意兴阑珊。
像是受到了启发,接着村里广播了好几个卖东西的大喇叭,“吴老四家有冻秋梨,谁想买就去他家买啊!”
“老陈大河家有国光苹果,一毛钱一斤,有买的去买啊。”
村里的地以前都是生产队的,但是每人却有八分的自留地,归自已随意耕种。
这两家都是人口多,分的自留地也多。
当家人也是有头脑,在自留地里种上了果树,空档的地方还能种点大豆,棉花这样的低矮作物。
这些果树结的果,每年都能卖几个钱,日子倒是比别家略宽裕些。
苏曼各个屯子窜的卖爆竹,冻秋梨,国光苹果倒是挑着果好还便宜的人家,早都买了。
就是一直不得闲工夫,还没做豆腐。
擦了擦手,和坐在灶坑边,一边烧火一边看书的苏华说了一声,“哥,我去买冻豆腐了。”
“啊~”
苏华现在看的是初中的数学书,他对这方面似乎有着某种的天分,苏曼还从系统里给他买了习题册,连后面的竞赛级别的题,他做起来也是毫不费力。
倒是越来越感兴趣,没事就捧着书看。
当然,这些书和习题册,苏华一直以为是苏曼在城里的书店给他买的。
过了小年,村里的年味更足了,越发的热闹起来。
苏曼过年的东西,零零散散的已经都买齐了,米面肉这样的大头,早就在供销社买够了,赵志峰又拿来了不少。
榛子,核桃,花生,毛嗑,她在大集上每样买了五斤。
糖球,江米条,果丹皮,这些零嘴她也买了不少。
还买了一条大鲤子,过年一定要做一条鱼,年年有余,取个好彩头。
她还通过胡婶子的关系,弄了猪头,猪蹄,猪心猪肝,一整套的猪下水。
东西准备的充足,外面天气又冷,苏曼开始在家猫冬。
每天睡到自然醒,喂喂兔子,打扫打扫房间,看书学习,做点好吃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坦。
到了腊月二十八这天,早上睁开眼,屋里特别的亮堂,往外一看,那雪花飘的,一大朵一大朵的,密密实实的下着。
地上已经积了有将近两尺深的雪,想来已经下了一晚上。
村里都是刺啦刺啦挫雪,扫雪的动静。
瑞雪兆丰年,当真是好兆头。
可是,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大队部就起了大火。
大队部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烧光了,桌子板凳烧成了黑炭。
最让人心痛的是,大队会计被烧死在了里面。
会计媳妇坐在雪地上哭嚎的都没了气腔,妇女都在劝着。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这窗户门一碰都活动,起了火,一脚就能踢开,咋还烧死里了呢。”
“八成没起火时人在里边就不行了,是得了啥急病了吧。”
“没准他惹到啥人了,看到这起火,给她扔进来的,烧个干净,谁知道!” 这都已经阴谋论起来。
“你看别瞎说,你知不知道,那年打雷下雨,我在那后仓库那,刷一下看着一到火影,那都不定是啥呢!
这块以前可是把庙平了盖的!”
说的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村支书看着他已经烧焦的下半身,心里滋味莫名,一口提着多年的气,长长的松了下来。
被这个老小子攥着那个把柄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想过偷偷害了他,只是他没那个胆。
今天他不管是被自已烧死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这颗心终于踏实了。
最后,村支书去镇上报了公安,韩涛,长脸公安小刘,连公安局一把手都来了。
大火把屋子里烧的什么都不剩了,一块块的黑炭,村民们在这走了又来,到处都是脚印,已经分辨不出是否有人昨夜来过。
烧坏的木门,掉落到雪地上的门把手,还有会计手里握着的一个扣子,被韩涛收了起来。
会计死的不合常理,他想到去开会时听到的一个破案手法,收起这些,也许以后能破了这案子。
调查一番,最后以会计失手打翻了蜡,把屋子点着了,自已没跑出去,草草结案。
不过,他死在了大队部,镇上给他授予了一个为公牺牲的奖章,还给了家属五十块钱做为补偿金。
大年下的,因为会计的死,给整个赵家窝铺都笼罩了一层阴影,但是拍手称快的人却也不少。
苏曼听到这个消息,对会计的死心里倒是没起什么波澜。
他大雪夜的在大部队干什么,不只是她心知肚明,村里私底下早就有所猜测,无外乎就是去销毁他以前做的那些账目。
这些年他在那个位置,给自已谋了多少福利大家又不是瞎子,只是习惯了被欺压,没人敢反抗。
生产队的时候,他这个会计还兼着记分员,那笔杆子动动,你家今天就可能少分一大半粮食,那是命根子,谁敢和他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