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米雅莉的指引,约书亚走下了马车——洁白的世界映入眼帘,几片顽皮的雪花落在了他的睫毛。
此时的队伍正在一条溪水旁饮马。
由于风雪来得急促,就如同冬之女巫的猎犬,不论是溪水还是草地都没有做好迎接的准备,以至于挂满白绸的大地之上仍旧能见到几分秋日的景貌。
来到了商队右侧,勒坎瑟提早已经等候多时。
在他的身旁,还有几名强壮的商队护卫;而且能明显地看出来,他们与其他人不同——不论是气质亦或者体质,还是裸露在外的历战“勋章”,都要比其他护卫要强上很多。
的对于勒坎瑟提的邀请,他颇感意外,在他的印象里,对方完全符合一名哥利亚野蛮人的全部特征:耿直、好胜、热情而又骄傲,对于这样一位领队,他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但绝对不会是现在。
“勒坎瑟提?”
“是我,姓缇纳尔的朋友。”勒坎瑟提咧嘴一笑,哥利亚人的狂放气质展露无遗。
“有什么事?”约书亚终归有着坎亚斯的部分记忆,对于哥利亚这个生活在群峦之中的神秘种族还算了解。
因此,他知道勒坎瑟提这次找自已绝对不是什么小事,至少对他来说不是。
勒坎瑟提眸光一沉,表情严肃道:“决斗,你和我。”哥利亚的话语厚重而又坚决,在伐戮神选的眼中,他这便是以一个战士的名义,对自已发起了挑战。
“你要挑战我?”
“对。”
他并没有对“挑战”这个词表示不满,因为他很清楚,也愿意承认,约书亚确实比自已要强大。
但是,他是一个哥利亚人,一个挑战群山的勇者的后裔;那血脉中对竞争与攀登的渴望让他永远不会满足于弱小,而是不断挑战强大。
这些天夜里,他总是回想起部落中的那位黎明咏者曾讲述的故事,那是他们的先祖征服荒野,挑战群山,与巨人搏斗,与古龙抗争的历史——每当此时,他便会想起约书亚,这个独自屠戮数十头冬狼的强大人类。
他曾质疑过,也曾畏惧过,但最后,勇气还是回到了哥利亚人的心中,让他做出了最终的决定——挑战对方。
“请您接受我的挑战。”
说罢,他从身后解下一柄巨大的双刃战斧,以双手持握,凝视着约书亚,严阵以待;周围的护卫们则是退至一旁,有些惊奇地观察着此时仍旧在原地的两人。
突如其来的挑战让他感到有些惊讶,但却并没有拒绝;他心中思虑片刻,随手抽出身后的直纹钢剑,点了点头……
“来吧。”
话音刚落,勒坎瑟提便直接冲向了约书亚,手中的双刃战斧带起一道劲风,借着前冲之势重重劈下。
锵!
直纹钢剑与斧刃交击,约书亚剑锋一震,这势大力沉的一斧便被轻易弹开;勒坎瑟提后退几步稳住身形,凶悍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撼。
他的确想到过约书亚的力量会十分强大,甚至可能与他比肩,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已还是严重低估了对方,刚刚那一次交锋带给他的感觉几乎,那可怕的压力就好像是在与一头真龙角力!
要知道,他可是以力量著称哥利亚啊,竟然会在一个人类身上感受到无力……这究竟是怎样的差距?
然而力量上的差距虽大,却根本无法磨灭哥利亚人的英勇,一咬牙,勒坎瑟提起战斧再度袭来。
“喝啊!”
他怒吼一声,挥出战斧的同时,体表攀附的骨质与符文缓缓流动,原始的力量从血脉深处涌出;他的肌肉虬结隆起,本就高大的身形直接突破了九尺。
——山岭狂暴Mountain Rage
山之族裔的血统令野蛮人的狂暴带上了岩石积淀的厚重,由于力量的瞬间爆发,落下的战斧骤然加速,如同轰落的山石般掠袭向约书亚。
哐!
沉闷的撞击声与那飞溅的火星无不诉说着这一次交锋的力量之怖;或许是出于对一位战士的尊重,约书亚并未闪避亦或者拨挡,而是一步踏出,同样激发【狂暴】的力量,选择以正面交锋释放心中的积蓄都战意。
——剑刃壁障Wall Of Blades
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力量,一次交锋之后,约书亚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毫不犹豫地挥剑迎向战斧。
在一连串金铁交击声中,直纹钢剑与战斧数次碰撞,但约书亚却没有再使用任何武技,甚至连那百般磨砺中诞生的武艺都抛之脑后,仅仅是刀剑的碰撞,只有力量的对拼!
那炽热的火星融化了身周的飘雪,巨剑与战斧之上都留下了骇人的裂痕。
约书亚一剑扫出将野蛮人击退,剑刃一翻,再度冲锋突进。
凶蛮,激进,咄咄逼人,此时此刻,约书亚的身上再无那精湛绝伦的武艺与出神入化的战技,有的只是这一场场战斗中孕育而生的直觉与本能!
太久了,他已经太久没有遇到能够与自已对剑的战士了。
强大的野兽空有体魄却毫无技艺可言;类人生物冒险者则是技法精湛但受制于凡人的身躯——对面的野蛮人却不同,他不仅是一位勇猛的蛮战士,同时还是一名哥利亚,群山的宠儿、巨人的后裔。
哥利亚野蛮人所特有的【山岭狂暴】将【狂暴】能力原本的力量提升由4点变为了6点,再加上其身为哥利亚人天生的强大力量与优秀体魄,勒坎瑟提的力量属性突破了28点,在蛮力方面,初步拥有了与约书亚战斗的资格。
既然如此,约书亚又怎会放过这样一个绝佳的对手?
哐!哐!哐!
不断地进攻,不停地奔袭,永无止境地挥剑,此时的约书亚仿佛化作了拥抱野性的虎爪大师,亦或者古老神话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狂战士。
那狂热而又猛烈的攻势令对面的哥利亚面色大变,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他发觉,自已竟然有些跟不上对手的行动。
于是,勒坎瑟提心下一狠,直接放弃防守,他的手臂肌肉膨胀隆起挥起一斧猛地劈向约书亚;与此同时,他身上那与生俱来的图腾斑纹也开始颤动。
——武者图腾Markings Of The Warrior
先祖的意志指引着后辈前行——那一刻,他仿佛与舍里亚戈过去那诸多强大的战士心神交感,无所本不属于他的经验引导着他的动作,将他的这一记挥砍臻至完美。
但即便如此,仍旧被那柄令他感到恐惧的巨剑牢牢挡下。
——哪怕是抛弃了技巧的战斗,哪怕是遵从本能的搏杀,区区先祖授力,又怎能与约书亚媲美?
轰!
土石破碎,雪尘扬飞,勒坎瑟提恍惚之间,手中战斧的锋刃便被约书亚一剑击碎,重重砸在了雪地之上,引得远处观战的护卫们骇然——既是因双方的恐怖巨力,也是为约书亚那堪称残暴的战斗方式。
——破武Sunder
生生斩断对手的武器,这是何等可怕的威力?
看到这一幕,约书亚突然想起了一个几乎被自已遗忘的,来自于坎亚斯的狂暴专长——毁灭狂暴。
【毁灭狂暴】:当处于狂怒或者狂暴状态时,你在针对无生命物体的力量检定中将获得+8的奖励。
就在这时,失去武器的勒坎瑟提正欲取盾回身以防备可能出现的突袭,但战斧破碎导致的手臂发麻却使他的动作顿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被约书亚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档,手臂猛然下压,趁机一剑撩斩向其手臂。
这一剑迅捷而精准,每一丝细节都足以称得上登峰造极,正是铁心大师在单挑对决中最常用的技巧——钢铁打击。
咔嚓!
剑刃没入血肉,却发出了岩石破碎的声响,滚烫的鲜血沿着直纹钢剑缓缓滑落,勒坎瑟提瞪大的瞳孔更是说明了这一剑的凶险。
只要再进几寸,直纹钢剑便会带走他的双臂,掠过他的咽喉,赐予他卡瓦基的荣耀,亦或者库利亚克的哀悯。
洁白的雪花自眼前飘落,约书亚的目光逐渐恢复清明,伐戮之王的祝福使他免于心智影响,但他本身的性格却不会因此而改变——当嗜战的因子入骨血与灵魂,即便是神祇也难以扭转。
……
挣扎着抬起重伤的双臂,勒坎瑟提承认了自已的战败,对约书亚低下了头:
“是我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