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夫人本想让霍敬亭与卢宴珠彻底反目,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让霍敬亭几乎是日日都要去清辉院坐一坐歇一歇,看着倒像是夫妻恩爱阴阳相谐。
接二连三的的动怒,让年事已高的霍老夫人直接病倒了。
这个消息,卢宴珠听下人提了一嘴,也没放在心上。
她可想不到霍老夫人是因为她才会病倒的,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理解不了。
毕竟她这个被霍老夫人呵斥处罚的人,都没有生病,反而身体越来越好。霍老夫人要是因为没惩罚到她就病倒了,只能说她的心也太窄了。
只把霍老夫人当做讨厌的外人,卢宴珠压根没想过去侍疾,丫鬟下人也没不识趣得多嘴。
卢宴珠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与霍昀希和好上,每天都去明镜院和小书房去堵霍昀希。
霍昀希像是缩回壳子里河蚌,躲避卢宴珠的态度异常坚决,除了请安外,别得一个字都不会对卢宴珠多说。
不过,霍昀希的态度并没有逼退卢宴珠,她依旧乐此不疲天天都去找霍昀希。
今天送一盒点心,在霍昀希板着小脸给她请安时,不死心用手指戳了戳她觊觎良久的脸颊,比她想象中还要柔软。
然后就把自已痛得龇牙咧嘴,在霍昀希抬起头,用圆溜溜的眼睛疑惑看向她时,她又一脸若无其事的把手藏在身后。
逗弄的动作成功把霍昀希的脸气成青蛙。
明天又一大早等在霍昀希去书房的小道上,睡眼朦胧得对霍昀希说:“小昀希早啊,今天夫人送你去上学吧。”
说完也不管霍昀希冷淡的反应,自顾自就决定跟在霍昀希身后。
没走了两步,霍昀希听到身后传来的哈欠声,他转过身,一板一眼道:“夫人,小书房就在前院,离明镜院只有一刻钟的路程,我并不需要人相送。”
“小昀希要是觉得这段路不够长,我也可以送你去族学。”正好让族学那群人看看,她家小昀希才不是没有娘亲疼爱的小可怜。
“我不需要。”霍昀希倔强得扭过头,他才不在意无关紧要之人的看法,“夫人你回去吧。”
抗拒的态度很明显。
卢宴珠伸出戴着兔皮手套的手,轻柔得落在霍昀希头上:“我明白了,我等会儿就回去。如果哪天小昀希想让我送你上学,再和我说,我从小就很喜欢和人结伴去上学的感觉,昀希也可以尝试一下。”
感受到头顶温柔到小心翼翼的动作,霍昀希眼神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等他想躲开时,卢宴珠已经把手收回了。
不痛,竟然真的不痛。
卢宴珠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些,她开心对着霍昀希挥挥手:“好好念书,”本来想说谁欺负他了,一定要告诉她,但想到霍昀希上课就只有他一个人,她就改为了,“要是先生对你不好,你要告诉我。”
果然除了让她疼外,还是有其他办法的。
长痛短痛,她选择不痛!
清辉院,是夜。
与府中人推测得夜夜笙歌不同,霍敬亭与卢宴珠独处时,格外清心寡欲孜孜不怠。
卢宴珠拿着兔皮手套,正在翻看一本织物大全,她已经试出来只要隔绝她与霍昀希的直接接触,疼痛就不会出现。
但是兔皮手套还是太厚了,春日戴都不太方便,更不要说夏天了。
她在书籍上翻找有没有又轻薄透气,又能定型做手套的料子。
霍敬亭见卢宴珠翻了好几本书,依然紧锁眉头,淡淡出声道:“你不是写了封信给那小子吗?你只需把信给他,我保证他肯定不会再闹别扭了。”
“你都不知道我写了什么,就这么肯定?”卢宴珠语带怀疑。
“结果都是一样。”不管卢宴珠写得言辞恳切也好,插科打诨也罢,重要的从来不是内容,而是这个重视他的行为,“听说你早上还要送霍昀希去上学?早点哄好他,你也不用辛苦早起了。”
最近府中发生得事情,霍敬亭都有所耳闻。
“就比平时早起了一点点,一点都不辛苦。”她原本每日也会早起锻炼身体,只是霍昀希上学的时间格外早罢了,再说她还可以回屋继续休息,谈不上辛苦,“而且我还不能把信给小昀希,现在还不是时候。”
霍敬亭视线落兔皮手套上,随意道:“多久才是恰当的时候?等做好合适的手套吗?前几日,你是不是找黄老怪看病了?”
卢宴珠的心漏了一拍,明明她什么都没告诉霍敬亭,怎么他像是全部都猜到了呢?
“你先别管我的手套了,你答应做得蛐蛐笼你做好了吗?”卢宴珠扔下手套,像个监工一样走到霍敬亭的桌案前,检阅工作成果。
之所以霍敬亭能时常待在清辉院,全亏了他的一双好手。
原本的蛐蛐笼坏了没法修好,卢宴珠带了回来,打算比照着亲手做一个补给霍昀希,相信霍昀希肯定会更喜欢。
不过等卢宴珠真对着内置机关的蛐蛐笼残件时,她发现自已根本无从下手,好在霍敬亭出来解围说他能复刻。
看霍敬亭平时对霍昀希不苟言笑的样子,卢宴珠一猜他肯定也没送过小昀希小礼物。
由父母两人亲手为孩子制作的小玩意,没有比这更好更有意义的礼物了。
于是霍敬亭,霍二爷每天上朝下值后,先去书房处理完公务,之后又会到清辉院点卯上工,拿笔的手握上刻刀,对着木料雕刻,完全是宵衣旰食、夙兴夜寐。
面对这样辛苦的霍敬亭,卢宴珠再没良心,也说不出让当完木匠的霍敬亭深夜去别得院子睡觉。
一次两次,次次霍敬亭都非常规矩,多一个人一起睡觉,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卢宴珠渐渐也就习惯,那双绣鞋也被她压箱底了。
“已经做好底座了。”霍敬亭并没有追问,他把两个安装好齿轮的底座摆放在卢宴珠面前。
卢宴珠试拧了下发条,底盘竟真能转动:“动了,动了!竟然真能动起来了。霍敬亭你真得好厉害,写字好看,画画好看,连抽空做得小玩意都和街上卖得一模一样,不对,是比外面卖得还更精巧!”
霍敬亭轻咳一声,手抵在唇边,掩住他上翘的唇线:“还好,勉强能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