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嘡——
一直被霍昀希宝贝着提在手上的蛐蛐笼,掉在了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
听到卢宴珠亲口说出“寤生”这两个字后,霍昀希的情绪彻底崩溃,他眼睛瞬间就红了,身体颤抖,眼泪大颗大颗掉落。
霍昀希哭得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谁都能看出他的伤心难过。
他没说话,也不等卢宴珠开口,闷头就往其他方向跑开了。
“昀希——”卢宴珠追了几步,以她现在的体质,根本追不上霍昀希的步子。
而且不管她怎么喊,霍昀希都没有回头,反而跑得更快了。
“夫人,府中的侍从一直跟着大少爷,他不会有事的。夫人你的脸色很差,先歇息一下,让大少爷冷静一会儿。”
卢宴珠停下脚步,原来这就是被人抛下的感受吗?
她走回到刚才霍昀希跑开得地方,坐着等了半个时辰,依然没等到霍昀希回来的身影。
寤生,郑庄公姬寤生,母亲姜氏生他时是难产,就给他取名叫寤生。
姜氏非常厌恶这个儿子,厌恶到即使寤生是嫡长子,她还是希望她的小儿子当上太子,厌恶到寤生当上国君,尊她为王太后后,她还是想谋害寤生,让小儿子登上国君的位置。
霍昀希也是难产儿,同样也被亲生母亲不喜,想出用寤生来给霍昀希取外号的人,可真是阴险又恶毒。
昀希心肠这样柔软,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头找她,应该是被伤透了心。
“夫人,刚有下人来报,说大少爷已经回府了。”
卢宴珠看了一眼已经没法修复的蛐蛐笼,用手帕包好:”走吧,我们也回府吧。”
有下人贴心建议:“夫人,要不要小人再去之前的摊位再买一个一样的蛐蛐笼?”
“不用了,再买一个一模一样的,也不是我送给昀希的那个了。”卢宴珠摇了摇头。
出府时卢宴珠是与霍昀希一同步行,回去时就变成了她一个人坐在马车上。
当窗外闪过一对熟悉的石狮子时,卢宴珠靠在窗边,把窗帷全部拉开。
是卢府,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原本她今天出府就是要带霍昀希去卢府看一看,她怎么可能会因为霍敬亭的一句话,就能忍住不见自已的亲生父母。
只是所有的计划都被霍江鹏打乱了,卢宴珠不知道她让马车停下,霍府的人会不会听从她的命令?
但没有完全的把握,她并不想惊动霍敬亭。
而且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霍昀希寤生的外号,她碰到霍昀希就会剧痛不止的身体,坏消息有这些就够了。
卢宴珠望着巍峨的卢府正门,至少父亲娘亲都身体健康,其他的,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都等下一次机会吧。
她要先把与霍昀希之间的症结化解了,到时候她带着乖巧漂亮的外孙登门,她不信父母能狠心把她俩赶出府去!
卢宴珠眷恋得又看了卢府一眼,就放下马车窗帷,靠在马车里闭眼休息。
“奇怪。”刚下轿的李芷嫣目光落在家门口经过的马车低声喃喃。
李芷姗在后面的轿子里,却先下了轿,还在李芷嫣出轿门时,专门让伸手李芷嫣让搭手借力。
“堂姐,哪里奇怪了?”
李芷嫣对于隔房堂妹的殷勤非常受用,她回道:“刚才马车里的人很像我的小姑子。不过,应该不会是她。”
自从卢宴珠嫁给霍敬亭后,李芷嫣就再没见过卢宴珠到卢府来了。
再说上次见卢宴珠时,她都一副病容憔悴的模样,现在只可能待在霍府养病,怎么可能活蹦乱跳出现在外面。
说着,李芷嫣扶了扶珠花,有些意味深长说道:“你刚来京城可能不知道,我这个小姑子命好,嫁得夫婿年纪轻轻已经执掌一部。刚过而立之年已经是兵部侍郎了,那可是多少人一辈子都爬不上去的位置。”
李芷姗目光立马去追寻已经驶远的马车,她知道李芷嫣说得是谁,还知道霍敬亭的前途远不止于此。
“可惜我这个小姑子并不惜福,嫁得这么好的夫婿,也不收敛性子,比在闺阁中还要嚣张霸道,三天两头与夫婿吵架,再深的恩情也被吵淡了。现在身体也垮了,百病缠身看着就寿数不长,只可怜我那个小侄儿,要是没了母亲,以后可怎么办呀。”
李芷嫣是真觉得卢宴珠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当初宁愿与家中决裂执意要下嫁给霍敬亭的人是她,好不容易熬到霍敬亭飞黄腾达了,想要和霍敬亭和离的人也是她。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把自已折腾得命不久矣。
卢宴珠不稀罕霍夫人的位置,多得是人稀罕!
想着如今还闲赋在家的卢修麒,李芷嫣看向贞静柔顺的李芷姗,卢家和霍家的姻亲绝不能断。
小姑子对霍敬亭的恩情,可不能便宜了别家!
重活一世,李芷姗自然明白李芷嫣的打算,卢府没有其他女儿,李芷嫣想要让她成为霍敬亭的继室,延续两家的关系。
不过堂姐的算盘注定要落空,她记忆中霍夫人还有两年才会过世,那时候她早都成亲了,不可能和霍敬亭扯上关系。
上天怜悯她,让她重来一次,她不会再嫁给陈桥这个负心汉,这次她会擦亮眼睛寻一个良人。
所以她才会改变上一世的决定,接受了李芷嫣的邀请,来到京城卢府小住。
一是为了躲避陈桥,二也是想寻一个好姻缘。
至于霍敬亭,齐大非偶的道理她还是明白,未来会权倾朝野的人物,注定和她这个县丞家的女儿没有瓜葛。
卢宴珠不知道她在卢府门前的露面,在另一个有玄妙经历的人心里投下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