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由我和你来一起解决。”
卢宴珠截断霍敬亭的话,从霍昀希讲述周表姑的遭遇,卢宴珠就知道霍昀希想要帮的人,是“她”很讨厌的周茗烟,难怪父子俩之前是那个反应。
在霍昀希震惊的眼神中,卢宴珠无视霍敬亭打量的视线,继续说道:“昀希你还小,小孩子答应的事情,大人有义务去帮你办到。”
她和哥哥像霍昀希这么大的时候,还只会调皮捣蛋,霍昀希已经足够乖巧懂事了。
所以她把矛头对准不近人情的霍敬亭:“小昀希,如果是我听到这样欺男霸女的事情,我也会出手帮忙。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像我而已。如果你父亲坚持认为这样做得人愚蠢,那他也不是在说你,而是在教训我罢了。是吧,霍二爷?”
霍敬亭眼神有一瞬恍惚,又很快恢复清明:“夫人,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卢宴珠假假得笑:“那是什么意思?”
霍敬亭认输:“我更正,不管是霍昀希还是夫人你,都不愚蠢。”
卢宴珠勉强满意,然后蹲下身,拿出帕子想给霍昀希擦眼泪:“所以没关系的,夫人会帮你解决。”
既然霍昀希不愿意叫她母亲,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当一个母亲,那就先从一个夫人做起。
一个合格的夫人,是不会让家人受委屈的。
霍昀希接过卢宴珠的帕子,用力擦掉泪水,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他撇着嘴,忍着哭腔:“可是,可是她们说得不一定是真相。周表姑说夫人你讨厌她,可你并不生气,还愿意帮她。父亲骂得对,我可能真被欺骗了。”
霍昀希哭得卢宴珠心都要碎了,她又狠狠瞪了霍敬亭一眼。
“那我就陪你一起去调查真相,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明白小昀希你会答应下来,是因为你的善良正义,夫人我很欣赏这样的品德。再说就算真的被骗,也没关系,我也被骗过很多次,该被谴责的是骗子才对。”
霍昀希停住了哭泣,被平等蹲在他面前的卢宴珠话中吸引:“夫人,你被欺骗过?”
“当然了,”卢宴珠见她的话有效果,就开始细数她从小到大被骗的经历,小到被老宅的堂哥堂姐们作弄,大到去市集买东西被骗。
因为恰好和霍昀希遇到的事情契合,卢宴珠主要说了十多岁上街买文玩被骗的事情。
她遇到的是个很简单的骗局,一个书生打扮男人面色焦急得向过往衣着光鲜的行人,兜售一个梅瓶,说是妻子到了京城地界忽然生了疾病,他有一对祖传的梅瓶,是前朝大师亲手烧制的孤品。为了筹钱给妻子治病,所以忍痛出售一个。
那时候卢宴珠年纪小,又见没人愿意买梅瓶,那书生蹲在角落痛哭,就拿出身上所有的钱财买下了这个梅瓶。
书生还问了卢宴珠府邸位置,并承诺等治好妻子的病,一定会来赎买这个梅瓶。
结果卢宴珠抱着梅瓶,兴冲冲的回到家,告知了家人她做得事情。
卢修麒捂着额头问:“妹妹,你见过父亲书房里的那对梅瓶吗?”
卢宴珠点头,她还知道父亲很喜欢那对瓶子。
“那就是古牧大师留世的孤品。”
她这才知道自已被骗了,气得马上就要冲出去找那个骗子算账。
这次是娘亲拦住了她:“珠珠,他既然知晓了你的家世,肯定不敢在京城逗留,一早就出城跑了,你找不到他了的。”
娘亲见她不死心,让府中管家去找人,果然就如同娘亲所料,人早都跑了。
霍昀希完全忘记自已的委屈,而是替卢宴珠感觉生气不值:“那人怎么这么坏,夫人明明是好心,还骗了夫人你全部的钱财。要是我遇到那个骗子,一定要让他好看!”
“对啊,可恶的是骗子,就像昀希你不会责怪我被骗,我也同样不会那么做。”卢宴珠真诚的说道,“而且事情得真相如何还没有定论,‘我’的确很讨厌周茗烟,她说得也不一定是假话。小昀希,你就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难过了。”
霍昀希被卢宴珠解开心结,他脸上重新恢复笑容,用力得点了点头。
“夫人,我会先查清楚事情真相。如果,如果周表姑真得被徐家欺负,这次我会先帮她,往后,我不会和她再接触了。”夫人和他想象中的母亲非常不一样,但霍昀希完全没办法抗拒这样的夫人,他认真得保证,“夫人讨厌的人,昀希也不会去喜欢。”
就当作夫人信任他、安慰他的交换。
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
卢宴珠被霍昀希的话可爱到,怎么会有这么合乎她心意的小孩,处处都戳在了她的心坎上,她忍不住露出笑意:“好啊,那作为交换,昀希讨厌的人,我也不喜欢。我和昀希是一国的。”
最后一句话让霍昀希脸蛋红扑扑的,他克制着激动与开心,用力得点了点头。
一直被母子俩排除在外的霍敬亭忍不住咳了两声,提醒两人他的存在。
霍昀希也没有先前的紧张失落,而是抬起头堂堂正正对霍敬亭说道:“父亲,我会先去查清事情的真伪,然后和夫人一起解决这件事情,我就不打扰父亲了。”
卢宴珠鼓励的眼神变为自豪,她正犹豫要不要和霍昀希一起离开,就听到霍敬亭的声音。
“夫人留步。”
卢宴珠就让霍昀希出去等她。
等霍昀希走出书房后,卢宴珠露出不满的神情,先发制人质问道:“霍敬亭,你不觉得你对霍昀希太苛刻了吗?”
霍敬亭怔了下,解释道:“周茗烟的事另有隐情。”
卢宴珠早有预料,并不意外。
如果周茗烟真如她自已所说那么清白无辜,以徐家的家世不可能辖制她那么多年,周家再落败也比普通百姓强太多了。
但就是普通老百姓遇到这种事情,都不可能同意让女儿守望门寡,要不直接去男方家闹,要不就报官处理。周家在这件事情上也太软弱可欺了,再说这种姻亲纠纷怎么会是王府的长史出面来调停?
“我很清楚这件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但霍二爷你清楚昀希是你的儿子,比你小了二十多岁吗?”卢宴珠想到霍昀希的泪水就有些不忿,“霍二爷你也不是一生下就英明睿智,难道你就没被骗过?”
霍敬亭沉默了一会儿:“我比谁都清楚他是儿子,他是比我小了二十岁,我当然有过愚蠢的时候,但我从未被人骗过。”
卢宴珠一腔怒火遇到霍敬亭平铺直叙的答案,情绪一下就被打断。
“我问你这些问题,又不是真想让你的回答。”卢宴珠无语嘀咕,然后不太相信的说道,“你从来没被人骗过?不可能吧!”
霍敬亭听进了卢宴珠的前半句话,没有回答辩解,只是手指轻点了两下书案,然后问道:“你憎恨欺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