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外婆就是姥姥,姥姥就是外婆呀。”
“谁告诉你姥姥就是外婆,外婆就是姥姥?”朱紫云问道。
“当然了,我们老师早都说过的,再说,她们都是妈妈的妈妈,为什么不是一个人呢?”
朱紫云望望蓝新梅,蓝新梅只好对弟弟说:“别人家是这样,但我们家就不是了,强子,你记住,咱们家姥姥和外婆虽然都是妈妈的妈妈,但她们却是两个人的。”
蓝新强挠了挠头,虽然还是不太能够搞清楚,但却闭嘴不问了。
爸爸蓝祖成这时候在前边突然说了一句“小云,我们去看看,以后是一门亲,但是这边他姥姥一个人不容易,你。。。。。。”
母亲朱紫云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不用说了,我只是想去看看,到底我是生在什么样的家庭。”
蓝新强听了这话,似乎有些明白了,翻了翻眼睛看着蓝新梅。
蓝新梅没有理他,沙地越来越厚,有人走过的小路已经看不见了,但不远处的一座木质的方形建筑,有些像是码头的样子。走近了看,果然那里蹲着或者站着一些人,前边的河里停泊着一艘平板船。
河水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些干枯了,但水还是很深。水面大约十多丈宽,水流也不是很急。
跟着早在这里的那些人等了一会儿,船家每人收取两毛钱的船费,自行车加收一毛,骡马和人的票价是一样的。
竹篙划动,到了河对岸的时候,看看东边出来灰蒙蒙的太阳,估计这个时候已经有九点多了。
过了洛河仍然要走很远的田野和河堤,好在这时候路上有很多的人同行,首阳山和洛水市是紧邻着的两个县城,虽然有公路相通,但要绕上最少五十多里的路程,走洛河虽然并不是最佳的选择但这样走却更节省时间和气力。
上了河堤就看到远处并排三个巨大的烟囱,父亲说那就是首阳山电厂了。这时候虽然能看到那里,但真要是走过去,却还得骑自行车一个多小时,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就是这个意思。
首阳山县城却很近,一家人又用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在首阳山文化馆的后背找到了纺织厂家属院。
首阳山纺织厂当年曾经是整个县城的骄傲,如今却早就停产了,改革开放,带来的不仅是巨大的机遇变革发展,还有一个就是淘汰。
优胜劣汰。
纺织厂家属院同样比较破旧,居住的人口众多,母亲虽然知道地址,却绕了一圈儿都没有找到,路上还问了几个人,最终有一个好心的妇人领着这一家人来到了单元楼前。
这个单元正处在整个家属院的东北角,可以称得上是属于犄角旮旯的那一种。
那妇人很好心的告诉朱紫云:“三楼,最左边的那一家。”
朱紫云道了谢,蓝祖成锁好车子,取下一直搭在横梁上的编织袋背在肩头,蓝新梅姐弟老老实实的跟着上了三楼。
敲门之后,一个小女孩儿探头出来问:“你们找谁?”
这小女孩大约一米五左右,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棉袄。
朱紫云问:“王春是住在这里吗?”
王春是舅舅也就是母亲唯一弟弟的名字。
“你找我舅舅?你是谁呀?”
这时候屋里面有人问了一句:“燕子,是谁呀?”
这个声音有些苍老,听着像是外婆的声调。
朱紫云在外边接了一句:“我,小云。”
只听里面“呀”的一声,似乎是惊喜或者意外的模样。
本只开了一条缝隙的绿色铁门呼啦一声拉开了,里面涌出许多的人来。
除了几个大人,还有几个小孩。
走在最前边的老太太手上还满是白白的面粉,一眼看到朱紫云,她慌乱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道:“闺女,快,快进来。”
朱紫云叫了一声:“妈。”老太太立刻就热泪盈眶了。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骂着“死老头子,让他去接你们,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看看,还得让人去找他。”
蓝祖成道:“要不,我出去找找。”
老太太忙说:“你不去,你又不认识路。”
蓝新梅想,父亲不知道来这首阳山多少次了,除了这样的一些偏僻的地方没有去过,恐怕其余还真没有他不知道的呢,其实,外婆是想说父亲不认识那个外公吧。
经过外婆的介绍,蓝新梅才知道眼前众人的身份,年龄看起来最大的妇女是母亲的大姐,旁边穿着一件中山装有些秃头的是她的丈夫姓刘,刚才开门的是她们的小女儿叫做刘晓燕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此外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就是刘晓燕的哥哥,这家伙同学家里玩儿去了;另外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穿着倒也挺朴素的,是母亲的二姐,她是丈夫也在身边,姓张,个子有些瘦小,又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头发好像是摸了发胶还是发油,锃明瓦亮的,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和蓝新强同年,今年十岁了。打扮最洋气烫着卷发穿着一件大红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子,是舅舅王春去年刚娶回来的妻子,娘家听说是文化局的,很有些来头。舅舅王春个头也不是很高,大约一米七三的样子,比蓝祖成还要低上一头,王春的眼睛很大,和朱紫云的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眼睛,姐弟两个想象的还有脸型和鼻子,就是王春的肤色黑了很多。舅妈张霞已经怀孕了,肚子稍微凸起,要不是仔细看还真不知道。
另外房子里还有一些人,听他们说话的样子应该是邻居,这个时候纷纷起身告辞,舅舅也跟着出去找外公回来。
初次见面,朱紫云和蓝祖成拿出自已准备的礼物,老太太今天是最高兴的,二十多年没有见面的女儿回来了,这就是她今年最大的收获。
其他的客人见此情景皆起身告辞,舅妈送他们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