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心湄躺在医院的床上。
白色的床单,被罩,白色的墙壁,空调,白色的门,输液瓶,穿着护士服的男人。
蓝心湄浑身上下缠绕着白色的绷带,目眦欲裂的看着眼前白色衣服的两个男人。
明明是男人,一个穿着医生的白大褂还算正常,另一个竟然带着假发穿着护士服。
但这并不搞笑。
相反,蓝心湄的心中是无力,是悲哀,是愤怒,是怨恨,是无可奈何。
自已已经重烧伤,躺在床上不得动弹,那些人却仍然不肯放过自已。
病房门紧闭,甚至上了锁。
蓝心湄浑身火辣辣的疼痛也不及心中疼痛的万分之一。
医生手中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儿,蓝新梅的女儿。
她此时安静的睡在爷爷的怀抱之中。
但事实上,蓝心湄一眼看到照片就知道,他们爷孙两个再也醒不过来了。
照片不血腥。
但蓝心湄心中眼中都是血腥。
他们,竟然杀了她的孩子!仅仅两岁的孩子!
杨建新,你这是造的什么孽!
若不是那个女人,你何至于进入监狱,我何至于躺在此地,老人孩子何至于被人残害!
杨建新,我恨你!
蓝心湄浑身哆嗦,听那两个男人嬉笑着说:“小姐知道你很顽强,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命大,那么大的爆炸都没有把你炸死,躺在医院不能动弹,竟然还想要调查事情,你查呀!我们也不怕告诉你,不错,那爆炸是我弄的,怎么样,不错吧!”
护士双手往上做了一个开花的动作,口中道:“嘭!”
“哈哈哈,好玩吧!”那护士压抑着声音道。这声音带着嘶嘶的声响,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
“但是,”那医生说道:“你不死,我们小姐怎么也不会放心。只有你死了,杨总才能真正的属于我们小姐。你,明不明白?”
蓝心湄张着嘴,口中发出“啊,啊!”的嘶吼。
她的嗓子被烧坏了,现在很难发出声音。
“即使你能治好”医生又道:“我是假设啊。即使你能治好,就你这个样子,杨总还能要你吗?”
“还有,”那护士接着道:“我们已经想好了,你的女儿和他爷爷是你给喂下的安眠药,原因是你不想活了,也不想留着他们在世上受罪。当然,杨总的老父亲是无辜受牵连的。”
“证据什么的很快就会到警察的手上,他们会通知杨总的。”
“所以,现在是你自杀的时候了”医生嘿嘿一笑:“放心,我们会帮你!”
蓝心湄急剧的挣扎,但浑身却动弹不得,高度烧伤不但使她浑身缠满药膏绷带,难以动弹就连脸上的皮肉都紧绷绷的,细微的活动甚至迸出鲜血来。
眼里落下血泪。
顺着眼角滴落脸颊,混合着脸上的鲜血,一直流到身下雪白的床单上。
那两个男人却嘻嘻笑着把蓝心湄从床上拖起来,一个人扶着她,使她背靠着窗户,一个人弯腰抬起她的下半身,往外送。
两个人毫不遮掩的笑意映在蓝心湄的眼底。
蓝心湄绝望的看着他们把自已推出窗外,松手。
仿佛是永恒,又仿佛是一霎那。
绝望,不甘,愤恨。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不能死啊!”蓝心湄怒吼出声,却是嘶哑低沉的“啊,啊,啊。”
一十八楼离着地面的距离是多远呢?
刹那,或者永恒?
蓝新梅目眦欲裂的大张着眼珠,却 看到此时的她徜徉在一片绿色的海洋之中。
这绿色是铺天盖地的,是无边无际的,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绿色的海洋,绿色充满了生机的颜色,充满了生机的天地,自已所到之处都是树木,草丛,绿地,高的低的,粗大细的,当然也不是纯粹的一种绿色,深浅都有,参差不齐,这绿意直接遮盖了天空,遮盖了大地,这样安静的充满绿意的世界里,却只有蓝新梅一个人在徜徉,或者走上几步,或者靠着那棵树下休息,甚至很是不雅的躺在草地上。。。。。。
“我不是被扔下了十八楼么?怎么在这里?这又是哪里?”
“不对,我是被人扔下十八楼,可我又从自已幼小的病体上活了过来,不是一切顺利,自已也会顺利的大学毕业,安分的做一份工作么,怎么又回到了过去?不,不是回到过去,这里如此的寂静,一个人都没有,这是什么地方?自已好像从来就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啊!难道是杨建新老家的河边树林?不对,记忆中那河边的树林山川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里空气是新鲜异常的,除了绿,什么都没有。但这绿色却让人心旷神怡十分的舒爽,仿佛整个身躯都空旷起来,所有的汗毛孔都伸张开来,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都离自已远去,所有的杂念都只剩下了空灵,一切都成了纯真,成了自然,成了最初的自已,仿佛就如同在母亲的怀抱之中,仿佛就如同在母体之内,什么也不必想,什么也不必做,静谧,安逸,无所求,就是整个世界。。。。。。
蓝新梅不想知道这是哪里,也不想寻找出去的路径,难得的清闲,干嘛要再一次回到忙碌的尘世之中。。。。。。
三十个小时之后,一直守护在蓝新梅身边的肖艳红实在熬不住了,就那么靠着蓝新梅的床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此时,一个身着军装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跑进了医院。。。。。。
四十多个小时之后,一辆挂着军用牌子的吉普车拉着蓝祖成和朱紫云急急地赶到了洛水市中心医院,脸上还挂着一丝泪痕的朱紫云根本就没有理会一脸不好意思朝自已看过了想要安慰几句的肖艳红,急切的拉住了蓝新梅那只没有挂吊瓶的手。。。。。。
“梅子,你醒醒,我是妈妈,梅子,你不要睡了,快起来了。。。。。”哽咽的压得低低的悲切的声音响起。
万分惬意的蓝新梅在绿茵的怀抱中一觉睡醒,只觉得自已是神清气爽,正要在这一片无比神秘的无边绿色海洋中畅游一番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梅子,梅子。”
声音有些低沉,有些无助,有些悲切。
这,是谁?
蓝新梅一时有些迟钝,当听到那声音叫道:“你快起来呀,姥姥都急死了。”的时候,猛然想起,自已,不是被人给刺伤了吗,怎么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哎呦,我怎么到了这里了?这里好是好,可是我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没有做呢,爸爸妈妈和姥姥一定听说了什么了,那还不得把他们都急死?哎呦,我该怎么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