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睁开眼始,蓝新梅就觉得自已确实应该感谢苍天,虽然他老人家上一世把自已耍的是那样的凄惨。
幸好,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幸好,还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幸好,还有查找的事情真相的机会。
不久父女两人就到了自家的门前。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院子,没有大门,三面房住了四家人家,正北面住的就是蓝新梅提过的宏景伯伯的旧居,他姓杨,是整个蓝家大院少数的几个外姓之一,正北面的房很大,也很宽敞,最早就是这个院子的正房。但因为他们家人多,老人孩子加起来十几口子,虽然是一间宽绰的正房也一样不够他们一大家子居住的,所以早早的就申请了新的宅基地,盖了新房子,搬出去住了。他们家的新房宅基地和蓝新梅家的新房宅基地相连,本来蓝祖成看杨宏景一家盖新房自已也要凑到一起的,但赶上蓝新梅病重,丈母娘吵架等等烦心琐碎的家务事,没想到就耽误了下来,幸好,蓝祖成心道,幸好没有盖啊,要不然,多年辛苦积攒的钱就要化成一汪水波了。
南面住的就是战一伯伯家,他们家弟兄也是不少,房子虽然是原来的厢房改成,但也住了十多口子的人,东面有两家,房子还不错,好歹青石地基,青砖为墙,房顶也算飞檐高挑,看起来还不是十分的落魄,这家人姓马,和战家,杨家一样,都是解放之后才迁移过来的,听说战家的爷爷辈儿在洛水市打土匪,后来就在蓝家大院安了家,所有战家的弟兄几个从战一到战八都是很有些身份的人,他们有些人回了山西老家去,如今只留下战一,战二两个弟兄在这里。马家是不远处的村子入赘到此地的女婿,而杨家,那个杨宏景伯伯却是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的,虽然没有立过什么战功,但从部队转业之后,就举家搬进了这整个蓝家大院最好的房子。
现在占家,杨家都搬了出去,只还有马家和蓝家做邻居。
还剩一间茅草屋一样的夹在马家和杨家之间的一个小角落中的房子,就是蓝家了。
其实这房子还真的是茅草屋,听说这是以前的牲口棚子,后来因为蓝家的成分,理所当然的住了进来。
整个村子叫做蓝家大院,是有些来头的,听说蓝新梅的祖先是来自陕西蓝田县,清朝中期迁移到了这里,后来家里先后出了几位举人老爷,最高的做到州府之职,就是现在还活着的蓝新梅爷爷的爸爸,也就是蓝新梅的太爷爷,是一位秀才出身。所以蓝家的人在此地定居算上来也有二百多个年头了。可以说这蓝家大院的人都是来自一个祖宗。
自从解放之后,整个蓝家大院被拆的拆,毁的毁,烧的烧,尤其是动乱的年代,更是被砸毁了宗祠,蓝新梅的爷爷和奶奶当年也是被游街示众,最后暴死街头。
每当讲起这些的时候,姑姑都是泪水涟涟,本来蓝新梅还有二姑,三姑,四姑的,但是二姑有一天出门去找吃的,就再也没有回家,三姑更是被一群红卫兵凌虐至死,大姑姑无奈之下,牵着刚刚会走路的爸爸,把四姑抱给了路人抚养,从此音信全无。
眼前这虽然只是一间小小的土坯墙,茅草顶棚的屋,好在还是结实,并没有多少的损毁。当然了,这东西南北所有的老房子倒塌的不少,马家的房子还好,战家的房子有了一定的损毁,而杨家在搬进新房的时候已经把他们居住的正屋拆了房顶和三面墙下来,大水一来,还伫立着的那堵墙正好阻挡了水流,那青砖墙虽然倒塌了却正好算是保护住了蓝新梅家的茅草屋。看浑浊的河水的印迹从房顶慢慢向下,如今已经算是退了很多了。
房屋虽然看起来不大,但上边却又一层小小的阁楼,阁楼很小,不过五六平方的样子,大人只能低着头行走,地板是厚实的木头一块一块拼凑而成,大小不同的缝隙都能够一目了然的看到楼下物事。蓝祖成早早就把一些东西放在了阁楼之上,虽然也被水淹了一下,但好歹强过泡在水中许久,收拾一下还都能够使用。
趁着这浑浊的积水,蓝新梅和爸爸把还能用的家具仔细的洗涮了一遍,中午两人只随口吃了一些携带的玉米饼子充饥。
时间过得飞快,太阳有些西斜了,蓝新梅和爸爸回到姑姑的家中,姑姑很热心的给蓝新梅擀了一碗掺了白面的面条,馋的比如今已经十二岁的大表哥孙伟在一旁直流口水。
自从鲁王陵事件之后,蓝新梅再也没有去过那地方,并且也告诫弟弟蓝新强不能到那里玩耍。为了圈住好动爱玩的弟弟,蓝新梅开始尝试着教导蓝新强认字,从简单的汉语拼音和一二三开始。两个人都没有笔,姥姥就让三表舅鲁豹削了几根细细的棍子,蓝新梅就这样手把手的教弟弟开始写字,累了的时候,也画上一幅简笔画。
从医院里回来,众人也都没有再提鲁王陵的一个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照样吃饭,睡觉,种地。
但是大表舅鲁虎有些时候自已发发呆,有些时候看到了朱紫云,眼睛就冒出一种贪婪的光芒。
二表舅鲁熊竟然改了以往冲动暴躁的脾气,安静了下来。
其他的几个表舅舅倒也没有什么改变,倒是鲁鹰有时候自已对着自已微笑,若是算起来,在鲁王陵中收获最大的还是他。
姥姥给的那个瓦片如今转移到了蓝新梅紧贴着胸口的上衣口袋里。
那瓦片之所以被蓝新梅如此的重视,是因她有一天不经意之间突然发现那瓦片变了,变得已经不像是瓦片了。本来青色的和其它瓦片毫无二致的样子竟然开始变得圆润起来,没有了尖利的棱角,颜色也成了一片赤红,而且,整个瓦片的正反面都隐约的有一朵五瓣的梅花。这梅花只在太阳光之下细看才能够看出,只是中间的花蕊却又不是花蕊的样,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小小的圆圈。圆圈并不是很圆润,好像有什么东西分割开了一般,有时候却明明看着像是一只眼珠的模样。
农历八月十五的时候,姥姥又给了蓝新梅一件礼物,是一件新衣服,,虽然看着布料应该不是新的,是大人穿过浆洗过得,但是姥姥手巧,把这蓝色的衣服的胸口和衣领下摆的地方分别绣了几株花草,看着十分的喜人,还有两个大大的口袋,装东西十分的方便。
蓝新梅现在有一个姥姥给捡来的瓦片和自已从鲁王墓中携带出来的小石头人。这两样东西蓝新梅都非常的喜欢,心肝宝贝一样终日随身携带,时间久了,不但那瓦片有了变化,就是小石头人也似乎好看了许多。
从姑姑家回到舅姥爷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爸爸只是坐了坐,和妈妈讲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蓝新梅也疲惫的早早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