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想求大道。
这个人想拜自已为师。
这个人敬香、解签之后,给自已磕了个头,并没有给钱,然后还想拜我为师,从此以后吃我的、喝我的。
我是那么好骗的人?
还求大道。
老子知道屁的大道,道书上写的我都会,道书上没写的我也不会,我自已都不知道大道是个啥玩意儿,躲在哪里,自已也不知道能不能长生,你特么……
“居士,心不诚啊!”
张正道忍住怒火。
这特么就是个骗子,不给钱还想占我的便宜,能忍吗?
心不诚?
秦守中懵了一下,马上醒悟过来,立即“咚咚咚”,磕了八个响头。
那是实打实的磕的,并没有用真气护体。
直接额头撞击到青石板,石板都磕破了,额头都红了。然后挺着笔直的身体,对着张正道拱手行礼说道:“弟子心是诚的。”
我特么——
心诚个屁啊,钱呢?老子的钱呢?
钱没有拿到,反而把自已的一块砖给磕破了。我特么不能忍了,脸色冷了下来,看着秦守中的眼神也冰冷的。
一个老婆跟着别人跑了的老男人,居然还不给钱!
呵忒——
老子一口痰……
算了,忍了,赶紧给老子滚。
“施主与我道祖无缘,今日所用香烛,所解签的费用,暂时记在你的账上。你方才说叫什么来着?”
“秦守中!”
“临滨镇可有亲人朋友?”
“没有!”
穷鬼+独鬼。
“就此下山去吧!”张正道面上无色,冷冷的说道。
“师父——”
秦守中也彻底不要脸了,直接就趴在地上,磕头喊师父了。
“滚!”
见自已这么说,这老头都没有拿出钱来,心里烦躁的很,就是个骗吃骗喝的老东西,还敢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
手一挥,顿时跪在地上磕头的秦守中就不见了。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啊呀,镜中月,道长……是镜中月,剑神的佩剑呢。”一旁憋了很久没有笑出声的胡芸英欢快的将地上的剑捡起来,拔出一半。
顿时寒光四射,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拿着吧。”
张正道说道。
“这是他的香烛钱和解签钱。”
怎么可能不给钱呢?不给钱就用东西来抵押。一把剑倒也不错,给胡芸英玩儿去。什么镜中月,我还水中花呢。
好听的名字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谢谢道长!”
胡芸英欢天喜地的抱着剑去后院桃花林找鬼女人舒白梅去玩了。
其实不是去找她玩,是要找她显摆一下自已手里的镜中月。这可是好玩意儿啊,最重要的是,还是道长给的。
可见道长待自已渐渐不同往日,也与众人不同了。
要不就当这个是定情信物?
张正道:……
脑洞确实要有,想法一定要大胆。
这年头,人有多大胆,啥事都敢干。
天空中划过一道白影,然后就听到“咚”的一声,临滨镇的滨河里就像是扔了一颗大炸弹,水花四溅。
随即一个白袍老头从水中冲天而起,螺旋一样的飞快转动身体,套用了洗衣机甩衣服的原理,将身上的水渍都甩干净了。
古人还是挺有想法的。
落在地上,正好看到旁边一个死太监正在看热闹。
“哈哈,老秦啊,这就是你的仙缘啊!和我也差不多啊,并没有令道长另眼相看啊!哈哈——”
死太监笑得很得意。
自已落过水,自然也希望别人也要落水一次。特别是这个落水的人还和自已一样,是江湖上与自已齐名的四绝之首——剑神秦守中。
“笑个屁!”
秦守中悻悻的骂一句,然后发觉自已背在后背装逼的剑没有了。
懵逼了!
去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莫非落在道观里了?但是就自已这四绝的功力,就算是东西落了,怎么没有感觉呢?
想到这里不由得愣住了。
难道是道长抢……借了自已的剑?
“我的剑!”
秦守中看着死太监说了一句。
死太监也愣了一下,看秦守中:“你说什么?你的剑?咦,你的剑呢?你不是剑不离身的吗?剑丢了?”
想想都不大可能啊,这世界上还有人敢偷秦守中的剑?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道长——”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恍然大悟了。
死太监立即对秦守中拱手。
“恭喜秦兄了,仙长留下你的剑,想必是对秦兄十二分的满意,算是一个信物了,是也不是?以后千万别忘记老弟啊!”
这姿态放的够低了。
秦守中有苦说不出,讪讪的笑了两声。
看样子,想必是将自已的剑留下来当香火钱了。刚才经过冷水一泡,他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所谓的诚意是什么。
银子,银子,银子啊!
自已那把剑可是欧冶子的儿子亲手打造的,只比欧冶子亲手打造的差那么一丢丢而已,世上罕见的宝剑啊!
也就是只比海天福的龙泉剑差那么一丢丢。
醒悟的太迟了。
要不改天等道长心平气和了,备些银子,再去拜师?
这个想法犹如心头的野草,疯长起来。
日子趋于平静。
临滨镇的街头经常会出现两个老头子,一个穿白袍的,也不知道多少久没有洗也没有补了,都快毁色了,还自以为风流倜傥。
一个脸色惨白,阴气很重,面皮白净,一眼就知道是死太监。
但是这俩老头在街上,就没人敢靠近。
好在他们只喜欢去街上的桂大嫂的酒坊里吃酒,再就是去河边上钓鱼。倒也没有惹是生非。众人也就慢慢的不以为意了。
只不过过了几日之后,老太监不见了。就只剩下白袍老头一个人,形单影只。但是也并没有改变多少。
依旧是逛街、吃酒、钓鱼。
日子过的单调而又缓慢。
直到有一天,在镇子的门口,恍恍惚惚的走来了一个人。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吊着破布巾满身血痕的男人。削瘦的身材,加上满身的血迹和浑身的血痂,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人难以一眼看出他的样子。
直到到了镇子内,才有人看着他仔细的认了出来。
“啊呀,这不是阚秀才吗?”
有个在河边洗菜的老大妈终于认出了这个男人,忍不住就惊呼出声了。
街道上还有几个人,赶紧的上前将阚秀才搀扶住了。还有人从河里舀了一瓢水,递到阚秀才的嘴边。
阚秀才嘴巴一张一翕,勉强喝了两口。
嘴里只是轻声的呼唤着。
“女儿……我女儿淑慎呢……”
阚秀才神志迷糊,但是却记得自已的女儿。
阚淑慎,当初女儿刚生下的时候,阚秀才忍不住心中的喜悦,亲自起了个名字叫淑慎。取名来自经书“终温且惠,淑慎其身”。
毕竟寄托了他美好的愿望,想让自已的女儿立身淑良又谨慎。
但是世人多不如愿十之八九。
偏生女儿却又与人无媒苟合,还珠胎暗结。
他这番去陵州府找通判游耽之商议,却被游耽之一家以为敲诈勒索,把人捉了,还吊起来打,打了大半夜,这才放了出来。
放出来之后,人已经面目全非了。
等走回临滨镇的时候,人就只吊着一口气。
“马上去请淑慎,你挺着点。”
话还没说完,阚秀才一口气撑着的一口气散了,身子挺了挺,僵直不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