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张道长祈雨,这个消息在临滨镇藏不住了。
然后在孙镇监家的幺小姐孙裳香上道观敬香的时候,特意的和张正道聊起了这件事情。算是来给孙镇监打前站的。
孙裳香:“道长神仙之姿,像是个真有本事的,不若为这临滨镇父老排忧解难。事后必有重谢!”
张正道正要推辞,随即听到“重谢”二字,终于将推辞的话,生生从嘴边咽了下去。
“多少?”
吞了一口口水,张正道问了一句后,假意喝茶遮掩情绪。
“都是父亲和乡老们商议的。以前也请高僧求过雨的。”孙裳香说,“算是捐给高僧们修缮佛祖金身所需,又或者算是给佛祖的香火钱。前后倒是花了不下这个数!”
孙裳香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这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谈起这些俗事,居然信手拈来,得心应手得很。
难怪会派她过来打前站的。
上次陪着老夫人过来敬香,倒是没看出还是这么性格的女子。
“二……二十两?”
张正道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两百两!”
孙裳香抿嘴笑,倒也没有顺势坑张正道的钱。
张正道松了口气,点点头说道:“最后怎么结款的?”
既然话都说开了,那就敞开了说吧,讨论银子,不丢人,丢人的是没本事挣银子。凭本事挣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为临滨镇父老乡亲们做点实事,倒不至于这么破费!”
话刚说完,身后的胡芸英急的直扯他的后衣襟。
“不过嘛,为了修缮这道观里的道祖金身,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承接了乡亲们的好意。”张正道十分的满意。
两百两啊!
刚才差点就自已把自已给蠢哭了。
事情谈妥了,孙裳香起身告辞。
大金主要走,张正道自然要送出门,直到送到她上轿,目送离开,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到道观里来。
“发财了,发财了!”
胡芸英在道观里早就蹦跳起来。
胡芸英并不缺钱,就光在灵英派给张老的月例钱,每月都有二十两银子。她又不怎么花钱,所以攒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小富婆了。
但是这种靠自已双手挣来的钱,她特别的开心。
张正道看了她一眼。
“这次虽然你也会跟着出工,但是工钱还是老规矩,我帮你存着!”
胡芸英愉快的点头。
她就是享受这种挣钱的快乐而已。
祈雨这种事,在道家典籍里倒是有记载的。张正道在地球上的时候,就研究过祈雨的仪式。却不知道运用到这个世界上灵不灵。
这一点张正道倒是不慌。
而且他也不怕自已求不来雨。刚才只说了让我求雨,我就只求雨,至于下不下雨,那就是老天的事情了,关我张正道什么事?
两百两银子啊!
张正道在桃花观做道士这么久了,也没有攒够两百两银子啊。这银子也太好赚了吧,要不……每年都干旱这么一次,我岂不是连业务都可以不接了?
接一单就能一年吃到饱!
老天爷喂饭吃啊!
当天张正道拿出了藏在地窖里的酒,还买了一只烧鸡,一只烧鹅,两斤卤肉,在桃花林摆开阵势,一男两女,一个鬼魂,大吃大喝。
胡芸英一边吃鸡腿一边摸着自已的小肚子。
“官人,都怨你,肚子都吃肥了。”
旁边正在吸香味的舒白梅就冷笑。
“这要肥了,学我一样啊,把肠子掏出来捋一捋,把肥油去掉!”
说着还真的扒开肚子,掏出肠子来,抖了抖。
顿时——
一场欢乐的宴会就不欢而散了。
张正道喝得正在兴头上,忽然被扫兴了,用手指头戳她的额头。
“你特么有病是不是?”
“我就是看不得她绿茶的样子!”
这些日子,听了张正道那么多故事的舒白梅也明白了绿茶是什么意思了,马上就用到了胡芸英的身上。
“官人——都怨你——”
学的嗲嗲的声音,让张正道汗毛都竖起来了。
“滚!”
张正道将鸡鸭肉卷起来,包好了,提着酒壶朝自已房间里走去了。虽然不能众乐乐,但是独乐乐也不是不可以的。
第二天孙镇监就派了府上的账房先生跟着一个护卫过来,先预付了五十两银子的订金。
张正道交代了一些事情。
譬如搭个台子,插上几竿旌旗,还要三牲酒水等。要求越繁杂,就越显得自已对这次祈雨的重视。要求越严苛,越显得自已是个得道高人,懂得真多。
譬如水要滨河子时流经临滨镇上游的第一盆水,三牲只要纯毛色,不带半点儿杂样儿的。蹄口只要撑品字的。
……
啰里吧嗦的交代了一大串。
账房和护卫离开。
等到求雨的这天,张正道起了个大早。然后洗漱完毕,享受两个女人给自已穿上道袍的过程,随即自已背了一把桃木剑,那些祷告用的吃饭的家伙,都由两个女人提着。
反正是练武的人,不至于像弱女子一样。
等到了山腰,就看到沿路都是临滨镇的百姓,夹道欢迎。还有以镇监孙高义为首的乡老士绅们,迎面拱手行礼。
这老儿有些想法啊!
把这件事的声势闹大了,不怕自已不用心给他求雨啊!
张正道对着乡亲父老团团拱手作揖,这才将麈尾一甩,广袖飘飘,一副得道高人的做派。再加上他平日里在镇上风评甚好,这一副神仙做派,顿时引起了临滨镇百姓的拍手叫好纷纷杂杂的声音。
朝阳在山,人影散乱,道长下山而众人从也。
正走着,忽然就听到前头有人发一声喊。
“起——乐——”
像是有个老先生吟唱了一声。
顿时最前头就听到唢呐声、敲锣声、鼓声和笛声响起。声震云霄,再加上前头众人的呐喊声和旌旗招展发出的呼呼的风声。
张正道:……
孙镇监,你玩这么大啊!
不过也难怪,现在临滨镇百姓的希望都寄托在张正道的身上,规模大一点无所谓,热闹一点也无所谓,条件繁琐一点也无所谓,能下雨就行。
张正道一只手握住孙镇监的手,一只手扯住一位乡老的手,左右看了看,说道:“诸位,请与我一同请神去!”
脚下生风,扯得这两个老头子气喘吁吁的,脚不沾地的跟着飞跑。
等到了临滨镇搭建的祈雨台的时候,这俩老家伙都快散架了。
让你们大张旗鼓的坑我,老子先让你们拖个半死,还不敢说半个不字。
现在祈雨是头等大事。
孙镇监只能算第二。
众人都纷纷涌到台前,眼巴巴的看着张正道。
孙镇监喘了口气,终于回过神来了。刚才被张正道扯着跑的飞快,魂都不知道落在哪里了,半天才缓过来。
“道长,吉时可到了?”
孙镇监问道。
“先用饭!”张正道挥手,“用完饭,时辰就差不多了。”
刚才从山上下来,一路上有些饿了。
“上酒菜!”孙镇监不含糊,喊一声。
于是就有人摆了桌子在台下面,然后一溜儿的鸡鸭鱼肉铺满了桌面。
做为这次祈雨的两个副手,胡芸英和郭兰英也入座,跟着张正道吃得满嘴是油。这么多人簇拥着,看自已吃东西,这种感觉很爽啊!
酒足饭饱,又吃了一盅茶。
张正道让胡芸英和郭兰英将东西铺开,点烛燃香。然后张正道一跃而起,整个人就飘然而上,跃上了祈雨台。
众人纷纷叫好。
就这一手,值回一半了。
张正道身披明黄道袍,手持桃木剑,在祈雨台上念念有词,随后含一口水,对着桃木剑使劲的一喷。
桃木剑:???
张正道又在台上跳了起来,有点像是哪家死人了,半夜里跑道场一样。反正花哨的不行,但是台下观众吃这一套啊。
越是花哨,越是法力高强,这是民众们最朴素的认知。
随后张正道定住,高高的举起桃木剑,怼着天空,大喝一声。
“急急如律令——风起!”
众人仰着头看天空。
祈雨台旁插着的旌旗忽然就展开来,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