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将军沐业拥兵自重,诏而不回。
意图谋反,有负皇恩。
今日午时,满门抄斩!
钦此!”
天子一言,沐家三百多口人命,尽皆魂断。
.......
鹿幽台上
男男女女,数十口穿着囚服的犯人,跪在台子上。
没有咒骂,没有求饶,只那时不时传出的小孩的哭声,衬得鹿幽台上,更加的诡异。
鹿幽台下,两层官兵身后,层层围着的老百姓,脸上大多是不忍,与同情。
监斩台上,副官看了一眼天色,向主位的监斩官。
说道:“高大人,时辰已到!”
监斩官伸手,抽出一块令牌,顿了顿,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刑台上的人。
叹了口气,喊道:“行刑!”
“不要.....”
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声,一片混乱之中,白马上的沐诗诗,重重地摔倒在地。
沐诗诗哭喊着,向前爬了几下。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二哥,五哥!”
刽子手们,没有应沐诗诗的要求,面无表情地挥下了手中的斩刀。
“七妹,好好活着!”鹿幽台上,响起一声高亢的吼声。
“啊......不......五哥!”
沐诗诗凄厉的叫声,响彻九天,那一颗颗滚落的人头,吓得人群中,响起一阵抽气声。
拦着沐诗诗的官兵,也松开了手。
沐诗诗连滚带爬地,爬上了鹿幽台,爬到那几十具,断了头的尸身旁边。
颤抖地抱起,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尸首。如困兽般,发出恐怖,又凄惨的悲鸣。
沐诗诗仰天长泣,突然那满头乌发,瞬间转为白丝。
眼角,唇边,鼻腔,耳窝,同时流下了鲜血。
竟是一瞬白头,七窍流血。
“主子!沐贵妃她.....”
不远处,一家茶楼的隐蔽房间中,一青衫男子。
满脸震惊地看向,身旁坐在轮椅上的,黑衣白发男子。
男子如冰泉冷冽的声音,缓缓响起:“气血攻心。”
沐诗诗跪在鹿幽台上,对着满地的尸首,磕了三个头。
拿起七宝红缨枪,挺直了腰背,目露深深刻骨的滔天恨意。
冷如寒冰,凄如厉鬼的声音响起:
沐家列祖列宗在上,沐家不孝女沐诗诗,在此立誓,死后永不入轮回。
千秋万世,永堕无间炼狱,受尽焚烧之苦。
只求化为厉鬼,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血债血偿!
说完一手拧断红缨枪,将断头刺入了自已的心脏。
“啊!贵妃娘娘.....”
高大人震惊地,一下子直起了身子,大叫了一声后。
脸上露出一抹悲悯,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不忍再看。
沐家七妹,才满京华,英姿飒爽,文武双全。
一代佳人,倾城贵妃,年方二十有一,竟以此决绝的方式离开了人世。
怎不令人叹息?!
那乍起的大雪,是为了沐家七妹,沐家满门,亦或是为了,曾战死沙场的三十万沐家军!
茶楼包房内,青衣男子慢慢平复了心情,也深深一叹:沐家这下,真死绝了!
坐在轮椅上的白发男子,轻声道:“是......可惜了!”
那一年的九月,分明天气未知寒冷。
那场大雪,却是不依不饶地,下了整整七天。
大雪遮掉了,鹿幽台上的血流成河,却又将那震天的悲怆,带到了各个角落。
最终又消散在,每一片时光中。
悠悠的岁月流淌着,有人淡忘,有人铭记,有人如刻于每寸骨血中,日夜饱受煎熬。
.......
三年后
青州某山上,一座草屋内,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桌前。
挺直了腰板,专注地写着手下的字,即便穿着素色粗糙的布衣。
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发带,简单的扎于身后,不施一点粉黛。
尚且稚嫩的少女声音响起,那声音中却有的,不同于这个年龄的清冷。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一黑衣男子,微微低头,沉声道:
“渝京宁相府中,近两月来,半夜如梦阁总是会传阵阵琴声。
宁相下令彻查,皆无所获。”
少女未曾抬头,说道:“好,接下来就等着.....”
黑衣男子不解:“等?”
少女放下毛笔,双手轻轻举起一张,写满了往生咒的纸。
将其扔进一旁的炭盆中,看着那渐渐变成的灰烬。
闭着眼睛默念了几句,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是.....等,等人来接我们回去。”
黑衣男子闻言,身体一僵,紧握着双手,平复了下情绪后松开。
三年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沐海.....给传信给沐苍,有的事情可以准备了。”
少女看着眼前,刚刚隐没了悲痛,与激动的男子。
“是,小姐.....”
叫沐海的男子,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少女低头看了看,一双柔滑的细腻的手,眼中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
她现在便是渝京城中,宁相,宁方汇的庶出三小姐,宁安诗了。
从三年前,她自戕于鹿幽台上,沐家七妹,沐诗诗便成了宁相府的宁安诗了。
沐诗诗的眸光透过那,升起的淡淡青烟,好似穿透三年光景!
落在了那日,染尽沐家鲜血的鹿幽台上。
沐诗诗的心中,翻滚着滔天的仇恨,轻声呢喃:
萧其炎!王娇!三年了,你们所犯下的罪孽,也到时候偿还了!
你们便在渝京城中等着,等着我来将你们,一同拖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