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碧云离去之后不久,墨渊便率领着王府中的一千名精锐士兵以及全部暗卫,马不停蹄地向着南国与景国交界之处的清水镇疾驰而去。
而此时,在王府的一处院落之中,一场好戏正在上演。
只见莫伊紧紧跟随在南宫雲翳身后,一同踏入了院子。抬眼望去,却见那院子两侧厢房的屋顶之上,两道身影正打得难解难分。仔细一看,原来是顾晓晓和齐红鸢二人正在激烈交锋。
莫伊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一阵头痛欲裂。他无奈地低下头,对着身旁的南宫雲翳说道:“小师叔,我还是带着齐红鸢出去吧,您和准王妃在这里慢慢谈。”话音未落,莫伊便抬起头来,朝着屋顶上的齐红鸢使劲儿招了招手,同时大声喊道:“红鸢,快些下来随我走吧!”
此刻,正与顾晓晓缠斗在一起的齐红鸢听到莫伊的呼喊声,心中顿时一喜。要知道,她此次前来本就不是真心想要与顾晓晓打斗,而是奉了小师叔之命,陪着小师娘一起演这场戏给小师叔看罢了。上一次,她是配合着小师叔欺骗小师娘;而这一回,则是陪着小师娘糊弄小师叔。想到这里,齐红鸢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不迭,暗自感叹道:“这哪是什么出门游玩啊?分明就是个可怕的修罗场嘛!”
于是乎,当看到莫伊向自已招手示意时,齐红鸢毫不犹豫地使出浑身解数,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跃下屋顶。紧接着,她脚下生风,几乎是以一步并作两步的速度,几个起落之间便飞到了莫伊身旁。
待到落地之后,齐红鸢一改之前在屋顶上的泼辣模样,瞬间变得乖巧顺从起来。她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紧跟着莫伊,快步走出了这个充满火药味的院子。
“顾小姐,请您息怒……”青墨眼见着那几个人纷纷离去,而顾晓晓对于自家主子的怒气似乎仍未消散殆尽。要知道,他家主子往昔的身体状况本就羸弱不堪,难以承受过重的打击,更别提如今这副模样了。莫说挨上一拳,哪怕只是轻轻一拍,恐怕都会令主子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啊!青墨心急如焚,正欲开口恳请顾晓晓高抬贵手、善待自家主子一番,然而话音未落,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生生打断。
只见南宫雲翳艰难地抬起手来,朝着青墨摆了摆,示意他退下。“青墨,你且先出去吧,不必担忧。”南宫雲翳强忍着胸口的闷痛,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安抚道。虽说此番欺骗顾晓晓实乃迫不得已,但终究还是辜负了她的信任,想到此处,南宫雲翳不禁长长地叹息一声。
青墨满脸忧虑地望着主子苍白如纸的面容,心中自是清楚此刻万万不可远离。于是他躬身行礼,轻声说道:“主子,属下就在这院子外头守着,若有任何需要,您只需传唤一声即可。”言罢,缓缓转身退出房间,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南宫雲翳,你说,我是谁?”顾晓晓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落在坐在轮椅里的南宫雲翳身上。仅仅只是数日未见而已,他竟然已经消瘦至此!那原本就不丰腴的身躯此刻更是显得单薄如纸,仿佛风一吹便能将其吹倒一般。再瞧他那嘴唇,苍白得近乎透明,几乎难以寻见一丝血色;而他那张脸,也如同冬日里的白雪般惨白,令人心疼。
顾晓晓心中既恼怒又心疼,她紧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已哭出声来。然而,当她的视线缓缓扫过南宫雲翳的全身时,那股心疼之意却愈发汹涌澎湃起来。他的手臂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力量,无力地垂在身侧;双腿更是绵软得无法正常放在轮椅的踏板上,而是一种怪异的姿势放在那里,仿佛没有生命的摆设,只能困在这冰冷的轮椅里。顾晓晓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接着一滴,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
“顾晓晓,我南宫雲翳即将过门的妻子,是我愿意追随一生一世的爱人,亦是我此生此世永不离弃之人。”南宫雲翳的双眼被一条洁白如雪的锦带牢牢覆盖着,但凭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听力,他依然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顾晓晓此时此刻的情绪波动。此时此刻,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能够亲眼看一看眼前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渴望能够亲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可如今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成为了一种奢望。他满心愤恨地握了握无力的手掌,却连一个拳头都握不起来。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着顾晓晓的问题,声音虽然坚定有力,但其中却蕴含着无尽的悲伤与无奈。
突然,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猛地袭来,犹如千万只毒虫同时啃噬着他的心口。南宫雲翳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捂住胸口,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尽管如此痛苦难耐,他还是努力挺直身子,一声不吭地朝着顾晓晓所在的方向,心中满是深情与眷恋……
“南宫雲翳,你可是知错了?”顾晓晓柳眉倒竖,美目圆睁,一脸怒容地直视着前方,她的心早已被愤怒填满,一心只想让南宫雲翳深刻认识到自已的错误究竟在何处。然而,此刻她的脸庞微微侧向一旁,根本没有留意到南宫雲翳那满脸的痛苦与心痛之色。
只见南宫雲翳紧紧嘴唇,额头上青筋暴起,强忍着心口传来的阵阵剧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试图不让顾晓晓察觉到自已身体的异样。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独自面对,更不该让你如此伤心难过……”南宫雲翳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他缓缓抬起头来,言语中满含愧疚努力的转向顾晓晓的方向。
听到南宫雲翳这番话,顾晓晓心中的怒火非但没有丝毫平息,反而燃烧得愈发旺盛起来。她猛地向前跨出一大步,直接逼至南宫雲翳面前,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厉声质问道:“我顾晓晓难道就是那种只能依附于你的弱女子吗?你竟然会这样看待我!时至今日,你居然还不清楚自已真正的过错所在?”
“晓晓……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我的错……我给你……”南宫雲翳此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晕眩感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间不断渗出,很快就汇聚成了细密的一层薄汗,将他原本白皙的额头浸得湿漉漉的。而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长衫,此刻也已被汗水浸透了大半,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勾勒出他略显单薄的身形。
“阿翳!你怎么了?你快说话啊!”一直沉浸在愤怒中的顾晓晓终于察觉到了南宫雲翳的不对劲。刚才她虽然与他挨得很近,但由于心中气恼,并未留意到他的状况。直到此刻,当她再次看向他时,才惊觉南宫雲翳的脸色苍白如纸,双唇更是不知何时变成了淡淡的紫色,毫无血色可言。而且,他那原本稳稳坐在轮椅上的身子竟开始不受控制地缓缓下滑。
见此情形,顾晓晓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出双臂牢牢地接住了正往下滑落的南宫雲翳。她的动作迅速而敏捷,生怕稍有迟缓便会让他摔倒在地。待将他安稳地抱入怀中后,顾晓晓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而,望着眼前这个虚弱无比、紧闭双眼的男子,她的心中却又不禁涌起一阵担忧和心疼。
“莫伊!青墨!你们快过来看看阿翳啊!他……他突然就晕倒过去了......呜呜呜......”顾晓晓焦急地呼喊着,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变得颤抖起来。然而,无论她怎样呼唤,怀中的南宫雲翳都毫无反应,这让她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此刻,顾晓晓猛然回想起刚才青墨出门时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之色。她懊悔不已,恨自已当时为什么没有多问一句关于南宫雲翳身体状况的事情。如今,面对着毫无生气地瘫软在自已怀里的爱人,顾晓晓的愤怒早已被泪水淹没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唯有满心的心疼与无尽的悔恨。
她紧紧地搂着南宫雲翳,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已所有的力量传递给他,让他重新睁开眼睛。可任凭她如何努力,南宫雲翳依旧紧闭双眼,安静得让人害怕。顾晓晓泪眼朦胧地望着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心如刀绞般疼痛。
就在这时,莫伊和青墨几乎同时赶到了院子里。他们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地上,满脸泪痕的顾晓晓,以及躺在她怀中昏迷不醒的南宫雲翳。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默默走上前去。莫伊二话不说,抱起随身携带的药箱快步走进屋内,准备着手配制能够救治南宫雲翳的药物。
“顾姑娘,青墨将王爷抱进去,有莫伊在,放心!”青墨望着眼前脸色苍白如纸、紧闭双眸且眉头紧蹙的南宫雲翳,心中不禁暗暗哀叹起来:自家这位主子啊,怎么老是如此拼命呢?这般不要命的行事风格,往后可如何是好!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青墨小心翼翼地从顾晓晓那柔弱却又坚定的怀抱之中接过昏迷不醒的南宫雲翳,缓缓地朝着屋子里走去。
进入屋内,青墨小心的将南宫雲翳放置在床榻上,盖上了锦被。做完这些后,青墨便静静地站立在床边,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南宫雲翳那令人忧心忡忡的面容。
而此时,心急如焚的顾晓晓也快步走到了床边,轻轻坐了下来。她伸出一只玉手,拿起一块干净的软布,动作极其温柔地擦拭着南宫雲翳额头上不断渗出的细密汗珠。同时,她转过头去,美眸紧紧盯着正忙碌于调配草药的莫伊,焦急地开口问道:“莫伊,阿翳如今究竟状况如何?为何他会一直紧紧抓着自已的胸口不放呢?是不是……是不是病情十分严重?”说到这里的时候,顾晓晓的声音已然微微颤抖起来,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但她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与不安,希望能够从莫伊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哪怕这个答案可能会令她心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