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城民清醒后,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他们的眼神犹如迷失在梦境的孩童,找不到方向。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他们便一同看向温柔乡,那犹如神祇般的身影。
“拜见上尊!”
所有城民仿佛得到了某种启示,整齐地跪下,齐声呐喊着。
他们并不在意此刻身处何地,也不理会脚下涌入的冰冷河水,眼中溢满了狂热的光芒,那是对他们庇护者的无尽感激与依赖。
这一声声呼唤中,充满了无尽的虔诚与忠贞,仿佛跨越了时间长河的信仰,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温柔乡毫不掩饰的声音从众人之后传出。
在他解开控制后,依旧如此虔诚的信念,几乎让他这只恶鬼动容。
水流在温柔乡的掌控下,从寺庙外如潮水般涌入,脚下的水位逐渐攀升,已经淹过了脚踝。
但即使如此,城民们依然岿然不动,他们的神情没有一丝畏惧。面对涌来的洪流,他们如同祭坛上的信徒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守护他们的上尊。
“你们岂敢伤害上尊!”城民们发现了此时他们处于寺庙之中,往日被精心呵护爱戴的神殿已经坍塌,那些手持武器的外来者们必定是凶手。
“保护上尊!”几乎整齐划一的呐喊声从人群中传出,他们毫不犹豫地转身,戴着诡异面具的城民阴森森地看向在场的所有剑士。
“疯了,这些人疯了。”一位鬼杀队剑士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不敢面对那样炽热的情感。
那些阴森森的面具在暗光中闪烁,城民们从衣襟里、腰间、鞋底甚至寺庙角落里掏出一件件简陋的武器。
有些是普通的菜刀,有些只是折断的树枝,还有的干脆捡起地上的石块,握在手中。他们缓慢而坚定地向前逼近,毫无畏惧地面对那些持刀的剑士。
“那只鬼还在控制人们吗?”鬼杀队的剑士们面露犹疑,他们纷纷抽出日轮刀,但仅用刀背对着人们,或是拿着刀鞘,没有谁愿意对这些普通民众下狠手。
“我们是自愿的。”这是丹羽星与岩胜都熟悉的声音,他们转头看去,那是他们暂居宅邸的主人坂上老先生,他依旧戴着当时离开宅邸的面具。
“我们发自内心的愿意为庇护我们祖祖辈辈的上尊献上一切!”坂上老先生的声音洪亮,极为坚定,面具之下的眼睛似乎在燃烧着生命的烈焰。
岩胜垂眸看向自已泛着紫光的刀刃,他预感今日似乎不能善终。
丹羽星将手中武器的枪头拆下,将长枪换成三节棍形态。
不知是哪位城民率先向着剑士们奔来,随后数百名朱天城的普通百姓以血肉之身,不顾一切的朝着鬼杀队的剑士们冲来。
他们以自已脆弱的肉身,阻挡试图拯救他们的鬼杀队对着恶鬼下手。
局势逐渐失控,仿佛一场不可遏止的洪流,狂奔向难以预料的方向。
每位鬼杀队队员都需要面对几十位普通人,需要极为小心不要给他们带来不可逆的伤害,还要分心寻找一直藏在城民之中的恶鬼。
石森俊次是这次参与任务的另一名斑纹剑士,虽然还不到柱的水平,他是在一次危机之中偶然开启的斑纹。
混乱之中,他的日轮刀刀尖不慎刺入一名城民的脖颈。
石森俊次大惊,他一直在小心不刻意伤害城民,这不是他的本意,似乎那城民心存死志,直接冲到的他的刀尖。
紧接着,被石森俊次一刀插入脖颈的那位城民居然抬起双手,那双手颤抖着握住刀刃,将石森俊次的刀用他的生命牢牢卡住,血染红了手掌与刀锋。
那个城民的眼中满是狂热,充满了对上尊的热爱,犹如被驱使的神兵,但因为脖颈中插着刀刃,无法发声,他只是对着石森俊次露出诡异的笑容,那笑容中有着无尽的坚定与无畏。
石森俊次的手开始发抖,他心中巨大的震撼几乎令他失去理智。
他也不敢拔出刀,因为对面站着的,是他曾誓言要保护的普通人,拔出刀后这人必死无疑。
当其他剑士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的时候,突然石森俊次身后再次跳出一个城民,他手持一柄菜刀,疯狂的攻击他,在他背后砍出数道深深的刀痕。
“...继续攻击。”岩胜见状,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低声命令着。
然而他自已也无法分辨这句话的真实意图,究竟是要让众人继续击晕这些城民,还是要下更狠的手?
石森俊次发狠般的将日轮刀从那位城民的脖颈间抽出,那位城民带着满眼的狂热倒下,表情凝固在了满足与无悔之间。
仿佛这一生,能以自已的血肉为祭品,便是无上的荣耀。
这仿佛是某种信号。
剑士们逐渐放弃了顾忌,手中的刀从初时的小心试探,逐渐变得凌厉与果断。
日轮刀的锋芒划破空气,将城民们打伤、砍伤,以至于失去行动能力。
他们还心中一丝理智,没有真正再次出手杀害一名城民。
随着剑士们步步逼近温柔乡的位置,城民们仿佛疯了一般,前仆后继地冲上前来,以血肉之躯铸就了一堵生者的墙。
他们义无反顾,哪怕是被击倒,哪怕是流血不止,也要用自已的身体去阻挡这些入侵者。
些怒吼和呼唤在剑士耳中,带着莫大的悲怆,心理承受力较差的剑士再也忍不住面对眼前的场景。
“退后啊!他是鬼!”
“你们不知道他是鬼吗!?”
“你们都是他的口粮啊!”
剑士们悲愤地呐喊,竭力试图唤醒这些被蒙蔽的心灵,然而城民们的眼中却毫无动摇。
他们的虔诚早已超越了生死的界限,他们甘愿付出生命,去守护那位庇护他们数百年的上尊。
一个躺在地上,被击晕的城民重新醒来,趁木村光二郎不注意,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木村光二郎下意识地抬脚踢开他,然而这短短的瞬间,又一名伺机已久的城民猛然扑上来,从背后牢牢抱住他的脖子。
更多的城民见状蜂拥而至,有人死死抱住他的双腿,有人紧抓他拿刀的手臂,将自已的身体当作盾牌,为其他城民创造机会。
木村光二郎的身形被城民们压制得无法动弹,四肢被紧紧束缚,他的日轮刀高高举起,却不忍下斩。
旁边的剑士们无助地看着这一幕,一边努力试图阻止城民们靠近,一边无比的纠结是否杀死城民们。
岩胜能从鬼的口中将木村光二郎救回来一次,但此刻面对这些被信仰操控的人,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出手。
那种由人类肉体的躯壳构成的坚不可摧的防线,甚至比任何鬼的诡计更令人绝望。
“恶鬼...灭...杀...”木村光二郎微弱的声音从人堆下方传出。
他的手依然紧握着日轮刀,但自始至终没有将斩鬼的日轮刀对准人类。
一直在鬼杀队表现良好的木村光二郎,极有可能在未来成为柱的木村光二郎,在这个月夜里死于本应该由他守护的普通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