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启那信笺,里面只写了六个正楷大字。
“六皇子欲密见。”
字如其人,俊逸非凡,典雅得点到为止,却又不过分秀丽。
六皇子?
何时朝廷的人都跟她杠上了?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国师,又搭上一个六皇子……
微微蹙眉,皇帝交代的差事还没办好,难道是深宫帝王的旨意?
想起那双眼对权力的渴望,超越了对世间一切的欲望。
以及梦妃那魅惑的眼,光洁的肌肤,绝不是人间的绝色尤物。
那女人的眼,散发出琥珀色,发出偏绿的光。对那王,有一股化不开的情欲的颜色。
仿佛她愿意为那王,付出一切。
那天的那个小太监,不可能是皇帝的安排,想必是梦妃安排的。
诸多复杂的问题接踵而来,扰乱了女人的心:
梦妃难道是出于妒忌,才将自已送给国师?
或者故意是阻止自已救治皇后?她在朝廷的最大情敌?
而国师,又在修炼什么密法,需要不断物色鲜美的女子?
至于他,夏无为,为何在救治她后又消失不见。
他去哪儿?
他的伤又如何了?
眼看自已为他研制的新药就快要成功了,试验对象不见了。
毕竟,两人之间有契约在,她需要尽快为他医治。
万一他死了,怎么调查真相呢。
是的,她只是他“随叫随到”的关系。他要是不想见她,他有一万种办法,让她找不着。
他救她,也只不过是为了保证专属大夫的“专一性”和“纯洁性”。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难道他是在救她后旧病复发,躲到哪里疗伤了?
去找蛇女了?
可是找不到他,也无人可问。
以上这些问题,犹如梁上旧年的蛛网,一圈一圈,缠绕无休止。
谢运儿想要摆脱这种脑子被缠绕的疼痛,决定去见见风正一。
也许可以从风大哥口中问出点什么,现在,她,只有他了。
急促来到了古朴的大门,那谦润如玉模样的公子,正站在黑如漆的门旁。
身后,正是一顶雅致质朴的轿子。
温柔如水的目光,似天边柔柔的月牙。
薄唇边的浅笑,安慰了女人因急走心跳加速的心。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他,似乎,从来都不疾不徐。
见到有一些憔悴的小女人,浅看了那瘦削的娇躯,男人眸里的光,暗了一瞬,
“你,还好吧?”
挤出一个笑,顿了顿,
“风大,风大人,我还好。”
见女人客气得连对自已称谓都改变了,不过他从不在意这些细节,他不是个强迫人的人,他喜欢心甘情愿。
毕竟,退一步,也可以再进两步。
为了打消她眉间的疑虑,风正一主动澄清,眼中的光,更加清明,
“我是到了安夭堂,见你们关了店,便过来的。”
谢运儿的眉间疑惑未消,明明是夏府的老宅,他是怎么知道的?
也许是察觉到这种怪异,风正一的随从田合解释道,
“哦,我们大人与夏大人熟稔,自然也知道他的府邸旧址。”
谢运儿感觉那道温柔的目光又回到自已的身上,似乎是看不够,但是又很快克制地收回。
他对她,从未越礼。
如玉的男人突然劫后余生般感叹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没事就好,关于那信笺,事关紧急,我们现在去六皇子府上,路上我告诉你。”
那略带温寒的手,透过衣襟,将一些仅存的温度,遗留到了她的瘦削的肩膀。
谢运儿的眼睛,撞上了那温寒的眸光,实在想不到推辞的理由,便答应了下来,
“好,我也想问风大人一些事。”
坐上马车,一步一摇间,男人温润的声音如暖流,流向了她,亦包围了她,
“六皇子找你过去,主要是为了给皇后瞧病。”
“运儿,你还有什么问题,凡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果然,正如谢运儿所想。
突然之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刻意隐藏了在石虚空的恐怖遭遇,
“风大人,我恐怕能力有限。”
“我正有此意,让你去是太凶险,我会尽全力为你阻拦的。”
“谢谢风大人。”
如果能尽量避开皇宫深院的人,那么自已的境况也会安全得多。
迟疑了一瞬,本想开口再问,冷不防,撞上了那双仿佛可以窥见她内心的眼睛。
“你,是不是想问夏大人的事?”
既然被窥破心事,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是。”
风正一似乎毫不吃惊她的想法,掀起帘子,看向轿子外,淡淡道,
“放心,你想问的,我们到了六皇子府邸,都会一清二楚。”
六皇子府邸
身体一向羸弱的男人,一边微咳,一边喝下一碗深褐色的药水,脸色如同那药水一般苦。
郑永不敢看面前的男人,眸子里全是黑暗深处的恶。
“不知道夏大人特意前来,是有何紧要的事?”
嘴角勾起一个邪戾的笑,低沉的嗓音含沙,难辨喜怒是非,
“六皇子,我来此处,是为了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