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傅砚辞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医院。
他刚踏进科室大门,一眼便望见陈书颜正怒气冲冲地斥责着林知意。
傅砚辞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上前,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林知意身前,直面着陈书颜,语气坚定地说道:“母亲,这件事情不能完全归咎于知意一人,若要怪罪,也有我的过错,也是我没能照顾好一一。”
陈书颜冷冷地回应:“我自然明白你同样难辞其咎,但此时此刻,即便你极力袒护她又能如何呢?身为孩子的母亲,连自已的亲生儿子都无法妥善照料,这难道还不是她的过失吗?仅仅是这么一次外出,她都未能尽到应有的责任,这让我怎能放心将一一继续托付给她?若是今后再发生类似情况,那又会是怎样?只怕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面对陈书颜咄咄逼人的质问,傅砚辞并未退缩,反而据理力争,为林知意辩解道:“知意她初为人母,没有太多育儿经验,偶尔出现照顾不周的地方,也实属正常。”
陈书颜没有把傅砚辞的话听进耳朵里,依旧不依不饶、气势汹汹地质问:“既然这是她第一次为人母,那不更应该加倍小心地照料孩子嘛!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能让一一病倒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用心呵护吗?”她的语气尖锐而凌厉,仿佛要将对方彻底刺穿一般。
“母亲,够了!”傅砚辞忍无可忍,愤怒地说,“当年我跟一一差不多大的时候,你又是如何照顾我的?那时你同样也是初次为人母,难道你就做得尽善尽美了吗?”
听到这话,一直低垂着头的林知意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流露出既震惊又心疼的神色。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傅砚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而陈书颜被这番激烈的言辞怼得一时语塞,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傅砚辞,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随后,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再也无法反驳半句。
傅砚辞见此情形,二话不说地拉住林知意的手,快步朝着病房走去。
推开病房门,只见一一面色如纸般苍白,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胸脯急剧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艰难而急促。
傅砚辞赶忙走上前,轻轻拿起放在一旁的体温计查看,那上面的数字依然显示 39 摄氏度,丝毫没有下降的迹象。
他微微皱起眉头,转头看向林知意,轻声说道:“先到沙发上坐一会儿歇一下。”
说罢,便牵着林知意走到沙发旁,扶着她缓缓坐下,紧接着又开口道:“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出去找医生问问具体情况。”
看着眼前高烧不退、满脸痛苦之色的一一,傅砚辞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原本还算沉稳的他此时也不禁焦灼万分。
他深知此时此刻林知意心中定然也是难受至极,但面对一一如此危急的状况,他实在无暇分身去好生安慰林知意。
傅砚辞找到医生,急切地询问了关于一一病情的详细情况。
待弄清楚之后,他回到病房,默默地陪在林知意和一一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针缓慢指向夜晚十二点。
经过漫长的等待,一一原本滚烫的体温终于有了逐渐消退的迹象,温度计上显示的 39 摄氏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数字慢慢地降了下来,先是降到了 38.5 摄氏度,再过了半小时,便成了 38 摄氏度。
温度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往下降着,每一次微小的变化都仿佛是给林知意和傅砚辞心中注入了一丝希望。
林知意和傅砚辞一直紧绷着的神色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些。
傅砚辞如释重负般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走出病房去叫医生。
不一会儿,医生匆匆赶来,仔细查看了一一的情况后说道:“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温度已经在慢慢下降了,应该只是普通感冒引起的发烧症状。不过日后还是得多加留意,小孩子身体抵抗力较弱,很容易受到外界环境影响而患上感冒。等到烧完全退下去之后,再配合一些药物进行后续的治疗,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
听完医生这番话,林知意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彻底落了地,她满脸欣喜,连连点头应道:“好的,谢谢医生!真是太感谢您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一一退烧了。
傅砚辞亲自将医生送出病房,再次回到病床边时,却发现林知意正趴在床边,目光痴痴地望着病床上昏睡中的一一,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滑落,哭得像个孩子一般无助和伤心。
林知意满心自责,她觉得一切都是自已的错,如果自已能再多留意一一的身体状况些,或许一一就不会生病了。
陈书颜那些刺耳的话不断在她脑海里回响,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可她却觉得她说得没错,自已确实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有的责任,没能好好保护一一免受病痛的折磨。
就在这时,傅砚辞悄无声息地走到林知意的身旁,当他看到林知意双手紧紧捂住脸庞,身体因抽泣而微微颤抖时,心中不禁一疼。
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柔地拿开了林知意捂着脸的双手。
只见林知意满脸泪痕,那原本清澈动人的眼眸此刻已被泪水淹没,红肿得令人心疼,傅砚辞温柔地用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试图安抚她那颗受伤的心。
然而,林知意依然无法停止哭泣,她一边哽咽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傅砚辞……你母亲说得对……我真的太失败了……我母亲这个最基本的角色都扮演不好。”
听到林知意如此贬低自已,傅砚辞连忙出声安慰:“知意,别这么说,你已经尽力了。小孩子抵抗力弱,偶尔生个小病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就算我们再怎么精心照料,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保证万无一失啊。这世上也没有人能够把每件事都做到完美无瑕、毫无差错的地步。所以,不要过分责怪自已了。”
“可是,如果当初在马来西亚的时候,我能够早一点听你的话,带着一一上去,或许他就不会感冒了。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傅砚辞缓缓地上前去,额头轻轻地与林知意的额头相互抵住,他那双温暖而有力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略显憔悴的脸庞,轻声说道:“别再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于自已一个人身上了。我深知,你一直以来对一一充满了无尽的爱意,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将他照料得无微不至,更不愿意看到他遭受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或者病痛。”
“然而,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同样想着希望将自身照顾妥当,但生活总是充满了变数,许多时候即便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仍然难免会受到伤痛的侵袭,甚至也会像孩子一样不小心染上感冒之类的疾病,这其实都是人生中的常态罢了。”
眼看林知意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傅砚辞松开了她,但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上。
傅砚辞接着说道:“一一刚出生那会儿,身体特别虚弱,隔三岔五就会生病。哪怕像我母亲那样为人母过的人,面对一一偶尔的病情也常常感到束手无策。”
“记得有一次,一一突然昏迷不醒,整整昏睡了两天两夜!那段时间真的把我和我母亲给急坏了。我们四处奔走,寻遍了各大医院,拜访了无数名医,甚至已经做好将她送往国外治疗的打算。然而在第三天清晨,一一竟然醒过来了。”
听到这里,林知意原本沉重的心情稍稍得到一丝宽慰。
她开始意识到,像陈书颜那样有过育儿经验的,都有过如此艰难的时刻,自已这次没能照顾好一一似乎并非不可饶恕的过错。
毕竟,每一个为人父母者都会竭尽全力去呵护自已的孩子,但即便如此,也难以完全避免他们遭受病痛的折磨。
正如傅砚辞所说,每个人都希望能够好好照顾自已以及身边的人,但生活中的意外总是让人防不胜防,尤其在照顾小孩子这件事上,更是充满了各种未知和挑战。
“傅砚辞,谢谢你,我感觉现在已经好多了。”林知意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后,如释重负般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听到这话,傅砚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说道:“知意,以后要是再碰到任何状况,不要再害怕。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想到我。”
林知意听着这番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嗯,我知道了。”
这时,傅砚辞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知意,你刚才哭鼻子的样子真是难看得要死!”
林知意一听这话,原本还挂着泪痕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她一边用手快速地擦拭着眼角残留的泪水,一边气鼓鼓地挥起拳头朝傅砚辞捶去,并娇嗔道:“你才难看!”
傅砚辞见状,连忙笑着躲开,然后又站起来,然而就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刹那,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踉跄了好几下。
林知意见状,担忧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傅砚辞稳住身体说道:“没什么事,只是刚刚蹲太久了,这会儿双腿有点麻而已。”
林知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谁让你蹲那么长时间的,活该!”
傅砚辞无奈地叹了口气,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我可是要安慰你才一直蹲着不肯起身的,结果现在腿麻成这样,你不帮我揉揉腿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林知意把脸扭到一边,小嘴撅得高高的:“我才不要帮你揉呢,你自已慢慢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