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8怕被扣绩效,咬着小手帕缓缓地替九游拨通了云南知的私人电话号码,心里七上八下。
其实九游能猜准完全是因为他也是摸鱼佬,而988因为九游疯狂死磕考公这回事完全忽略了这个可能性。
这也算灯下黑了。
九游趴着有些迷茫地歪歪头:当初是谁让他考公的来着?死了近一百年,活着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喂。】
云南知那熟悉的声音从客服电话里传来。
九游瞬间入戏,用心声哭嚎:【爹啊,优崽又被欺负了!你快来啊!】
【……你是……那只鹦鹉?你……】
音调比平时高了两个度,可以听出云南知有多么不可置信,但没一会电话被挂断了,传来几声忙音。
九游歪脑袋眨眼,说来惭愧,云家父子两人似乎至今还没给他起名,而他也一直没发觉这件事。
他摇头拒绝承认自已变傻,在心里自我安慰:肯定是因为变成鸟,脑容量变小了,我可是上岸了啊!
第一次当鸟有点不适应是正常的!
988:……虽然是这么回事,但看着九游这副臭美的样子总觉得莫名牙痒痒。
九游又自信了,让988再拨一次号码,瘫在桌子里满脸得瑟,嗓音却带着琼瑶剧独有的三分凄凉。
【爹!你快来优崽学校,他们肯定要动用私刑逼他承认考试作弊!他是被污蔑的啊!】
大佬爹,快来认崽!
那边沉默了半晌。
九游咂咂嘴坐好搞怪地叫起来:【爹啊,上次那锅粥是我对不起您搞成翔~了~我不该让你倒~掉~那么多水~你快来啊!】
云南知:【……等着。】
电话又一次被挂断,九游嘿嘿一声:【好耶!988你得好好配合我,这样我就不举报你摸鱼,放心都是你能干的交流和查询的活。】
988:【……好的。】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
“云子优同学你说你没有作弊,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没作弊吗?”
白笪故作和蔼可亲地说,一心想在教导主任心里留下好印象。
云子优抬起头面无表情:“为什么要我证明。”
万一九游被那些多手的发现了怎么办?
啧,早知道就该把它也带过来,省的总惦记。
他越想脸越沉,气势也越冷冽沉凝,恍若三伏天时奇迹般出现、劈头盖脸的冰雹,冷气逼人。
对面两个老师被这么一反问都愣一下。
然后教导主任发自内心地笑着摇头,这样一夫当关的气势,他只从一个人身上见过。
别说这小同学长得和那家伙还挺像。
白笪立马又开口说:“云子优同学你注意语气和态度。”
余晖站在一边火上浇油:“你要是没作弊为什么不愿意证明自已没作弊呢?谁知道你是不是心虚。秦凡给你扔的纸团,让他来说说好了。”
“笃笃笃,主任好。”
门被敲响,余杭走进来。
教导主任早让助理给两个孩子的家长打电话,余杭作为余晖的叔叔先一步过来。
“小余你来得正好,余晖同学举报云子优同学作弊,云子优同学说他没作弊,你怎么看。”教导主任是从军校退休下来的,别看他长得儒雅,身上自有一股正气。
余杭沉默了一会:“或许我们可以先看看监控再定夺。”
这下轮到余晖站不住了,他张张嘴想反驳,余杭冷冰冰的视线就望过去。
因兄长忙于工作疏忽管教,嫂嫂身体弱又溺爱侄子,将人养得纨绔又自私。
余晖如今唯一怕的,恐怕只有他这个曾代兄教育过侄子小半年的叔叔,要不也不会被打包塞到他的班级里,此刻优柔寡断也只会害了他。
余杭这么想着却已经做好和哥哥嫂嫂道歉的打算。
“笃笃笃。”又有人来了。
教导主任沉声道:“请进。”
云子优仍旧保持沉默,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某日深夜,他惊醒时感受到的温度和那双捻紧棉被、拂过他额头的手。
比起每晚虎皮鹦鹉搞怪的唱调与跳脱的安慰,那双手更像被赋予魔咒的神器,陌生又带着奇怪的魔力,让他那夜罕见地做了个好梦。
从那以后,他开始留意才发觉那一夜不是偶然,以往被看作陌生人的父亲其实并不是对自已漠不关心。
但他习惯与云南知沉默以对,哪怕心底默默练习过和解软化的话语,面对云南知时半句也吐不出来。
两人面对面更多的是尴尬。
云子优眼神复杂地沉思着,却没忍住悄悄瞟向门口。
下一秒,王恒推开门走进来憨憨地咧嘴挠挠头。
少年状似不在意地收回视线,细细观察自已鞋尖的压纹,眼底的期待却被骤然降临的失落掩埋,显得十分狼狈落寞。
原来不知不觉间云南知已经成为他默默期待的家人。
教导主任冲王恒点点头:“这位是云子优同学的家长吧,来得正好,我们……”
王恒哪敢乱攀辈分,涨红脸摆手:“不是的,我只是云少爷的司机。”
云少爷?
除了云子优和王恒在场四个人都在心里发出疑问。
王恒继续解释:“云先生……”
“哒哒哒……”
很快就来。
云南知缓缓走进来,他的两个袖口被挽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仔细观察还能看见褶皱上面露出一点污渍和水痕。
“云先生您来了。”王恒松口气。
云子优听到这句话瞬间抬眼,对上男人扫过来的视线又慢慢垂下头。
很奇怪。
像是水滴激活平无波澜的池塘,使其泛起层层涟漪,又推起池底的死水,让整个池塘渐渐翻涌起来。
像是下雨天尝到的一颗草莓软糖。
又像是想克制又克制不住的喷嚏。
一阵阵的,无法抵挡的,有点酸,有点甜,让人止不住发痒。
这种奇怪的感受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云子优有些茫然地盯着鞋尖皱眉,开始思索自已的身体是否出现问题。
教导主任看到云南知也站起来了:“好小子我说怎么那么像。”
云南知颔首:“听说我儿子作弊?”
他的语气比云子优更冷,表情里透露出对云子优作弊这件事的不认可与质疑。
这让云子优莫名悬挂起来的心逐渐平缓下来。
他直挺挺地站在云南知身后,在心里无意识地重复播放云南知叫自已“儿子”的声音,在自已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勾勾嘴角,眼底泛出一点微暖的星光。
这个称呼,其实不错。
教导主任亲昵地拍云南知的肩膀,眼里流露出些许怀念,继而摇摇头:“还没下结论呢急什么?这不是等你一起看监控吗?”
云南知微微点头:“若是作弊的事子虚乌有,还请污蔑者公开道歉并且接受应有的处罚。”
也就是说一旦查清,余晖就得写检讨被通报批评外加处分。
余晖的脸都绿了,余杭也跟着沉默。
看这两个人亲近的样子,恐怕余家所有的人脉加在一起都斗不过云南知。
最怕的是这件事处理不好余家可能因此和这样强大的家族结仇。
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寄希望于余晖懂事一点能够及时态度认真地道歉,把这件事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