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叶耿坠崖的意外事件,整个大比可称顺利。
不过她毕竟亲眼目睹了他坠落的过程,就像一个故事写到一半戛然而止,虽然跟她没关系,但她也很想知道结局。
所以她后来关心的问了天山派长老这件事。
自家人对待自家孩子就是不一样,长老淡定表示叶耿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跌断了腿需要休养。
听到人没事,秦招月就放心了。
亲眼看见一个人死亡的过程还是很恐怖的,她暂时还不太想体验。
长老感谢了她对自家弟子的关爱之意,然后就换了话题,没让她在叶耿的事上想太多。
秦招月当时还没察觉,是通过范乾乾这个小喇叭的嘴她才后知后觉叶耿坠崖的事有内幕。
范乾乾自从大比那天跟她见面,让长辈知晓了他们俩有交情之后,就时常来找她玩。
他小嘴叭叭的,主动跟她说起了最近天工堂师兄弟们在检查器械。
秦招月当时就联想到了叶耿坠崖断裂的那根绳索,于是她好奇的问是为什么要检查,范乾乾见她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便兴奋的讲了起来。
他说叶耿师兄认定当时是有人害他,把他的绳索割了,天工堂师兄去检查,发现他的抓钩在绳索与钩子相接的铁环处确实有人为损坏的痕迹。
因为在铁环内侧,痕迹并不明显,所以当时叶耿师兄佩戴的时候没发现有问题。
范乾乾还说这件事牵扯了好多人,连纵云师兄也被掌门叫过去问话了。
秦招月见这孩子讲得兴起,似乎一点也没察觉自已讲的算是天山派丑闻了,只单纯把他知道的事情分享给伙伴,天真得让她忍不住怜爱。
她摸了摸范乾乾的脑瓜,觉得这孩子得亏不经常下山。
不然认识几个坏人,就这张把不住门的小嘴能把天山派卖个干净。
天工堂的检查让叶耿坠崖的事情从意外变性为谋害。
叶耿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纵云。
原因也很简单,他最近跟纵云结了仇,最有可能要害他的就是纵云。
同时众多师兄弟也都证明纵云跟叶耿在东广场有过争执,叶耿的师父当即就告到了掌门那里去,要求此事彻查。
同室操戈为天山派所不能容忍之事。
纵云很快就被掌门叫了过去。
他去时屋内已经坐满了人,段建树坐在掌门身侧,目光看向他时是隐约担忧,叶耿的师父林长老,天工堂堂主,训诫堂堂主则各个正颜厉色,形容威严。
掌门虽严肃,但仍留慈爱,平和地问他是不是前几日与叶耿产生了矛盾,吵了一架。
纵云被堂主和长老目光如炬的盯着,却依然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答道:“是。”
“十六那天夜里你去做什么了?”
大比名单是十六号敲定的,十七号天工堂就把众弟子比赛用的器械收好锁住了,等到比赛当天才一一还给他们。
在名单没有敲定之前,弟子们是不知道自已会不会上台的,更不必说比赛项目了,这其实也有突击检查的意思,免得弟子只练要比赛的项目。
叶耿擅长拳脚和刀法,在身形步法这一块有缺,林长老为免这小子有点成绩就沾沾自喜,这次比赛是故意安排他去了不擅长的项目。
若说有人未卜先知,提前给叶耿的抓钩动了手脚,也不可能。
天工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检查弟子们的器械,如果叶耿最近不使用抓钩,过段时间天工堂可能就发现他抓钩有问题,给他换新的了。
所以要害叶耿,只有名单已敲定,但是器械还没被收好的那一个晚上。
纵云抬起头,道:“那天师兄弟们在含章楼相约喝酒,我应邀去了,一整晚都在楼内。”
训诫堂堂主怒道:“你们敢在含章楼内喝酒?!”
含章楼内藏书无数,环境清幽,是静心读书的好地方,楼内设有给弟子们休憩的小阁,本意是体贴弟子辛苦。
但因为座椅小榻太过舒适,偶尔也会有弟子在内玩耍,一般来说下下棋、聊聊天是没人管的。
不过在楼里喝酒就不行了,人喝了酒头脑发昏,撒起酒疯来影响其他弟子学习不说,酒渍和呕吐物也难清理。
纵云低头不说话了,训诫堂堂主要不是看场合不对,早就开口训他了,此刻忍气道:“含章楼内酗酒一事稍后再与你算,先把跟你一块喝酒的弟子都叫来。”
“师叔要罚他们吗,我不叫。”
当面就敢顶撞师长,训诫堂堂主都想把自家师弟从府里薅出来,问问他怎么教的徒弟。
掌门道:“罚自然要罚,含章楼是修学的地方,不能给你们玩闹。”
“但现在喊他们来是给你作证,而且若你们认错积极,我会让你师叔给你们从轻处罚的。”
本打算杀一儆百的训诫堂堂主:“……”
行吧,含章楼从此列入检查名单,查到不好好学习的,揪出来一个罚一个。
被叫来面对三堂会审的师兄弟们瑟瑟发抖,纵云被段建树带出去了以免影响弟子们答话,师兄弟们完全没有主心骨,个个都老老实实低着头。
最近的流言他们也有听说过,但他们都不相信是纵云害了叶耿,因为十六号那天他们都在一块喝酒。
甚至酒局都不是纵云攒的,而是一位师兄偶然得了几壶好酒,邀约他们的。
那天纵云难得与他们一同玩乐,喝得双颊红晕,两眼迷离,斜斜倚靠在座椅上,醉得认人都不清。
纵云平时不爱与人靠得太近,那天却脚步虚浮,被人搀着到小榻上躺好的。
一躺到榻上,他就往锦被里钻,猫儿一样藏起来,一点尾巴须都不露,缩在锦被里就睡了。
小榻睡两个人勉强,但他们人数太多了,有个师弟见纵云缩被子里,旁边便留了半个人的位置,就侧躺着跟他挤了一张床。
有位师兄见他躺纵云边上,还拍了拍他醉得发红发烫的脸,跟他说别睡太死,要比纵云师兄先醒,不然师兄发现自已与人同榻会发火的。
他于是背对着纵云睡了,怕自已睡着了下意识搂住身边东西,明天会被纵云师兄扒掉层皮的。
那位师兄提醒了他后,晃晃悠悠到了一屏风之隔的长椅上躺着去了。
他们二人迷迷糊糊都醒来过,一个感觉背后锦被里始终微微鼓起,是睡着个人的。
另一个透过纱制的屏风,影影卓卓见对面似有两人共榻。
这一夜没有任何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