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派的收徒大典举行的很顺利。
纵云在大典上青衣白服舞剑一曲,虽无小云台满山飞蝶之异景,仍赢得满堂喝彩。
他仪态优雅地谢礼后便登上了观景台,坐到了仅次于主位的坐席上。
这是一种昭示,很直白的向众人宣告了纵云在天山派的地位。待天山派高层有空缺,他便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接任人。
底下呼声不断,段建树也是一脸赞扬的看着纵云走上来,对他的表现满意至极。
等他坐下后,更是夸他道:“师弟为天山派大展颜面了。”
纵云毫不谦逊地接纳了他的夸奖,回应道:“自是如此。”
他苦练二十余载,不会担不起这一句夸赞,他就是做得很好,不论谁夸,他都会认下。
段建树知道他的性子,所以就没想过会从他口中听到谦词,他目光柔和的落在纵云身上,一边想着师弟确实是长大了,一边轻松于两人之间气氛和缓。
这一届报名加入天山派的弟子,在总体质量上来说没有明显长进,但数量却比往年多上许多。
一番大浪淘沙下来,天赋出众的弟子竟还站满了整个操场。
年纪较小的统一安排给育才堂,已经知事的便根据各自的表现和意愿,在七峰中挑选其一拜师。
这一届收获颇丰的是纵云所在的那一峰。
很难不承认这其中是有些名人效应在的,于是大典结束后,纵云又得到了一波夸赞之语。
他在天山派内虽有时显得傲慢,但大部分时候他还是能把表面功夫做到的,尤其新进了一批弟子,他作为师兄有关照的职责,态度就更得和蔼可亲了。
可他名气高,样貌好,行事上再显平易近人,亲切温和的话,狂蜂浪蝶就汹涌而至了。
纵云不胜其烦,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自已安排进了掌门殿内,负责照料掌门身体。
掌门闭关出错导致走火入魔的事情,在段建树的控制下只有中高层知晓。
为了使掌门早日恢复,各堂各峰时常往掌门住处送些调理身体的奇珍异宝,什么百年雪莲,千年明珠,众人为表忠心都是一股脑送来。
纵云便是负责筛选其中安全有用的,再送到掌门屋内。
虽然众人都说掌门是走火入魔了,但在纵云看来,掌门并无太大异常之处。
掌门不过是瘦了些,常坐在后院内望着远处山峰不发一言罢了。
看着只像是一直在沉思,而无心顾及自已的吃喝。
“掌门,请来用膳。”
纵云将送饭的仆从屏退后,恭敬地去请掌门。
没有哪个门派中是上下一心,毫无纷争的,天山派亦不例外。
若是闭关前的掌门,自是轮不着他来操心,可现如今,段师兄甚至专门叮嘱他要留意掌门膳食。
纵云请完后,不意外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掌门仍然坐在石阶上,久久地凝望远处,他发须皆白了,身形消瘦之下便显出几分苦闷。
纵云再请了一遍,掌门仍旧无回应。
他锲而不舍,请到第五遍的时候,掌门终于回头瞥了他一眼。
单从这一眼,纵云就知道掌门神志是清明的。
“我还不至于饿死自已,兰庭那小子何必将你找来。”
兰庭是段师兄的字,掌门对他一日三餐都在旁候着有些不满,嫌他烦了。
“师兄担忧您的身体。”
魏魁山呵了一声,扫视了纵云一番,眉头一皱还是一副气势颇足的威严模样,“不是你惹了麻烦,躲到我这来吧。”
他也是看着纵云长大的,不至于不疼爱他,只不过早些年沈师弟教导孩子太过软弱,对他极是溺爱,他只得在旁帮衬,常唱白脸。
尤其前段日子纵云在门派里放火,虽说最后未遂,却也将他气得够呛,连带着他沈师弟他都一块没给好脸。
他也知道纵云没事不会往他这跑,他现在就是要吓一吓他,免得他又头脑发昏做错事。
纵云闻言露出一个笑来,一点也不怕他,低眉顺眼的还带了点撒娇的意思,“掌门既然知道,怎么还戳穿我。”
魏魁山抄起一旁的木拐杖就给了他小腿一下子,“你个小子,又惹了什么祸?”
纵云也不躲,挨了这下子之后答道:“弟子来掌门这避一避段师兄和其他同门。”
这躲避的范围可太大了,魏魁山欲言又止了下,问他道:“你躲兰庭是为什么?”
“掌门先用膳吧。”
纵云给他让出道路来,魏魁山瞥他一下,见他没有心虚焦急之色,料定不是大事,便也随着他先用膳去了。
吃完饭后,纵云陪着掌门一块坐在后院里抬头看天,无聊得几乎打瞌睡。
“讲讲你惹了什么麻烦。”
掌门冷不丁问他道,将他瞌睡赶飞了一半。
“新入门的弟子们太烦人了,我不想总被缠着教跳舞。”
这个烦恼倒能理解,于是魏魁山笑了笑,换别的问道:“你段师兄呢,你怎么要躲他。”
纵云轻轻叹了口气,答道:“我不想他总问我观花楼的事……”
观花楼已不比往常,各门各派都对他们关注非常,都放了不少眼睛观察他们的去向和动静,天山派与众多派教都有消息来往,因此段建树总能得到观花楼的新消息。
掌门因观花楼而心绪起伏的事让段建树变得很是敏感。
洽闻山庄蹲守观花楼让他把纵云叫过去了一趟。
丹霞有飞虫蛰人疑似秦招月再显神通又让他把纵云叫过去了一趟。
这次收徒大典青涛城内神鸟教四处宣教,他再次把纵云叫过去了一趟。
虽说第一次他发过火之后,段师兄后面没再那样追问过他,但每每将他叫过去整理文书,而观花楼几个大字出现在资料的每一页上,意思也够明显了。
他最后一次气得将文书一扬,踩着满地纸张走的。
要不是段建树自知把他惹毛了,也不会那么轻易把他送进掌门殿内。
魏魁山听到观花楼的名号后,笑容便收敛了,他眉目垮塌下去,双目虚虚盯在远处,整个人笼罩在一股消沉之中。
“观花楼啊……”
“那是天道宠儿所居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