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衡没有看她,只是说:“如果......真的出现什么意外,你就当提前做一个准备。”
肖衡表现得是那样云淡风轻,就像他根本不在乎他是谁,他会在哪儿,他以后会去哪儿,这辈子还能不能有自由的生活一样。他冷静理智,处变不惊,这是云韵永远做不到的。
云韵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很快消逝,“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理智的?”
肖衡诧异,“你觉得我理智?”
肖衡从来不觉得自已是一个理智的人,如果硬要说,那不如说他是接受能力好,能够清晰地、迅速地认清现实。
“别多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肖衡说完,径自离开。
在肖衡已经投入工作的两个小时后,占据了肖衡大床的耿叶悠悠转醒。
他对于自已醒来后,看见的陌生陈设一点不意外,甚至贪恋的在完全清醒以后把头埋进肖衡的枕头里,努力嗅着肖衡留下的味道。
床头柜上多了一个天青色的花瓶,极具个人风格的插着几支玫瑰——完全没有审美艺术,没有任何其他装饰的玫瑰横七竖八地挤在一起,满满当当。
耿叶看着那些花,几乎能想象到肖衡皱眉观察,添一减一最后气急败坏的将它们保持在同一高度的画面。
理科生的硬核审美——同一片高度的和谐美。
他兀自笑了一会儿,整个人也平静下来,终于坐起来。
上一次,他只是在门口随意看了一眼,今天才彻底看清卧室的布局。
雪尼尔材质的单色窗帘轻轻垂下来,屋内有风在轻轻晃动。耿叶猜测肖衡走之前应该是开了一点窗。
窗户对面的墙上,是一个顶到天花板的白色衣柜,床的正上方,是一些设计感很强的书架隔板,上面整整齐齐放着许多书。
床头柜上除了花瓶,还放着一个相框,是一张一家五口的照片,里面的小孩撑着腿站在最前面,中间坐了两个和蔼的老人,最后站着一对年轻人。
耿叶仔细看着那个小孩,觉得越看越可爱。
肖衡小时候外貌上更加可爱,肉嘟嘟的粉色小脸,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前面,他笑起来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他看起来更像妈妈。
正想着,手机响了。
——是律所的人。
“我说,你还能不能来上班了?”火气很冲。
“马上来。”耿叶咳了两声,为自已萌生的些微翘班想法而感到可耻。
耿叶刚进律所,就被助理叫住。
“老板,鹿小文的事被记者发到了网上,现在有很多人攻击陆律师。”
耿叶微微挑眉:“攻击陆丰?”
“有营销号带头在网上发布不实信息,说鹿小文的案子败诉了,咱们律所是有钱人的庇护所。”
耿叶:“奇了怪了,传这个消息的人脑子是不是不好使。”
“官方又不会配合咱们澄清,网友更不会去深究真相。”
“给那个说我们律所是有钱人庇护所的发律师函,我要告他诽谤。”
“......”助理表示你高兴就好。
“还有,鹿小文的爸妈现在在陆哥办公室。”
耿叶心想难怪一大早催我上班。
“我过去看看。”
助理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比了一个二,“女儿去世第二天就来了,一直缠着陆律师,要让他赔偿。本来是要来找您的,但您不是没来上班嘛。”
“鹿小文的哥哥也来了?”
“没有,只有鹿小文的父母。我听着那意思,好像是说鹿小文的哥哥不管他们了,所以两个人才过来闹。”
“稀奇了,我这儿又不是开慈善的。”眼看耿叶又要走,助理再一次拉住他。
“您别着急,先听我说完。网上的不实传闻,就是鹿小文的父母跟记者说的。”
“行,我知道了。”
耿叶悠哉悠哉地推开陆丰办公室的门,里面用来招待客户的沙发上果真坐着一对夫妻。
他们二人一看见耿叶,立马站起来,男的满脸堆笑,“耿律师,您终于来上班了。”
女的冷着脸盯着耿叶,就像他是自已的杀父仇人。
耿叶直接略过他们二人,走到陆丰对面坐下,“没被打吧?”
陆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耿叶这才点头看向鹿家夫妻二人。
男的吃了一个下马威笑得十分勉强,女的还是那副样子。
耿叶没事人一样问:“鹿先生鹿女士,鹿小文的案子已经结束了,您二位过来是又遇到新的事情了?”
鹿父一下子笑不出来,他看着耿叶装傻充愣,阴沉着脸,索幸也不装了:“你们害得我女儿自杀,必须要给我一百万的赔偿。”
耿叶轻描淡写地点头:“哦,......没有。”
鹿母当即冲过来,歇斯底里地喊:“是你,是你害了我女儿。”
耿叶沉下脸,他不笑的时候是十分唬人的,“您慎言。胡乱说话我是可以告您的。”
鹿父拉住她,耍无赖一样:“反正你们不赔钱,我就天天来。”
耿叶在一次为人性的多样化而感到吃惊。
他当着二人的面拨打报警电话,轻蔑地扫了他们两眼,跟电话里说:“麻烦你们快一点,他们看起来衣服里好像藏了刀。”
“*********”两个人同时骂起来,声音响亮,语调激动。
耿叶等他们骂完,举着手机说,“我录音了。刚才你们一共提起我的名字三次,诅咒了我的父母五次。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我呢,不巧,有钱,稍微运作一下,可以让你们夫妻二人都进去蹲几年。等你们以为终于能出来的时候,就再花点钱,贿赂一下里面的人,随便让你们再犯点事......让你们一辈子也出不来。”他说得认真,语气阴森可怕,眼神像要吃人。
鹿小文的父母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鹿父颤巍巍地说:“你......你这是犯法的!你不能这样对我们。你......”
耿叶扬手打断他们,语气不耐烦,“你们来之前没有做过功课?不知道我送进去多少人?你们,连个人都算不上。只要我随便说一句话,有大把的人可以实践我的想法。”
“你......你......”鹿父气得脸上涨红,他本来以为律师至少要脸,只要自已厚着脸皮总能要到一些赔偿,没想到他竟然想让自已消失。
鹿母本来就是一个胆子不大的女人,见状话都不敢说,哆哆嗦嗦地躲在鹿父后面死死瞪着耿叶。
“还不滚出去!”耿叶的森寒冷硬的斥责一声,二人当即拉开门匆匆离开。
他们也就只能对付陆丰这种外强中干的文人,尤其是陆丰目睹了鹿小文的死亡,心里多少怀着一丝愧疚,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可耿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他深深地知道,鹿家父母才是导致鹿小文死亡的真正原因,因此永远不会对这种人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