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厨房里噼里啪啦一阵响,肖衡套着围裙在处理鱼。只见他手起刀落,动作十分迅速利落地把鱼鳞刮掉,手掌紧紧禁锢着鱼身,表情像是在做一件很精细的事情一样专注。
耿叶在一边扒蒜。
他偶尔会抻一下脖子,借机看一眼肖衡,阳光从半开的窗户外透进来,撒在他细长的脖子上,仿佛为他镀了一层金光。
他的表情专注而认真,低头处理鱼的时候仿佛眼里只容得下一条鱼。眼睫低垂,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鼻尖闪着金光,那是阳光洒在水槽里又反射在他鼻尖上的结果。
耿叶一直认为,肖衡是可爱的。但是在这一刻,肖衡的目光变得温柔,摒除了外貌上可爱,他看见了肖衡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沉静温柔的气息。
他换了一个角度,把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的鱼放在案板上,利落地剁成了几大块。
“我做水煮鱼很好吃的。”肖衡突然说。
他把鱼放进铁盆里去腥,蓦地回头,对着耿叶得意地笑了一下。
砰——
砰砰——
砰砰砰——
心脏不听使唤地剧烈地跳动起来,宽敞的厨房仿佛一下子变得狭小,震耳欲聋的跳动声填满这一方小世界。
耿叶不敢再直视他,仓惶地低下头。下一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自已:躲什么躲?没出息。
他想起年幼的时候,看见爸爸妈妈黏黏糊糊地挤在厨房里。明明家里有阿姨,妈妈非要给爸爸做爱心晚餐,爸爸于是就放下报纸,跟着妈妈进了厨房。
他那个时候不懂,只觉得两人够能折腾,而且妈妈做的饭也没有阿姨做得好吃,爸爸却说,“老婆做的饭最好吃。”
他想,可能他现在的心情就和爸爸当时的心情一样。无论肖衡做的好不好吃,它都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为了掩饰心跳声,耿叶说,“那我一会儿可要多吃一点。”
肖衡笑着,“好,我允许了。”
他不止可爱,还温柔,调皮。
吃饭的时候,耿叶果然折服在肖衡的水煮鱼下。
色香味俱全,辣度刚刚好在他接受的范围内,吃起来还有麻辣舒爽。
肖衡一直盯着他吃了第一口,很紧张地问:“怎么样?”
耿叶吃得有点急,鱼肉在嘴里有些烫,他囫囵着竖起大拇指,直到那一口咽下去,才说,“我恨不得连舌头一块咽下去。”
肖衡:“我就说吧,你还不相信我。”语气里是满满的自得。
耿叶:“我没有不相信你。”假装不相信你不是我的初心,我只是想找一个接近你的机会。
就像他爸爸每次都会把他妈妈做的饭菜吃个精光一样,耿叶恨不得把汤一块喝干净。
他的这个想法遭到了肖衡的强烈阻拦。
“你如果还想吃的话,下一次我可以再做给你吃。至于今天,你就放过你的肚子吧。”
耿叶想了想,这个诱惑力还是很大的,于是他赫然把碗一放,觉得不能只让肖衡做饭给他吃呀。自已也得表现表现,然后暗戳戳地表示,“其实我做饭也不错。”
肖衡一时间没能理解他说这句话的用意,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
他是这样说的,“那下一次换你做饭,我给你打下手。”
耿叶乐滋滋地答应:“好。”
然后便计划着,哪天要回家问一问阿姨,得给自已的房子准备上锅碗瓢盆。
虽然耿叶是一个连锅碗瓢盆都不具备的男人,但是他说的做饭不错是真的。
他年轻的时候有过留学经历,每一个留子归来之后都是一个好厨子!
出国之前,耿叶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一个会吃不会做的美食点评家;出国后,耿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厨艺这方面可以说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凭借着高超的记忆力和敏锐的味蕾感受,以及远程的指导,他能复制出餐馆里的食物。
只不过回国后,他忙于工作,不常回家,厨房就形同虚设了。
耿叶比肖衡高出半个头,肩宽腿长,穿在肖衡身上刚刚好的围裙在他身上显得有点迷你。
水流哗哗流淌,肖衡靠在墙上,站在耿叶后方。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在客人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自已坐在沙发上享受吃饱喝足后的美满人生。
但是又拗不过耿叶一定要洗碗的决心,他是这么说的,“饭是你做的,那碗就应该我来洗。”
于是只能跟在他后面,在他洗完一个碗后接过来擦干放进消毒柜里。
两个人一递一接,竟然配合地十分默契,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小夫妻,不需要多说话,一个动作我就懂你。
耿叶有些满足,甚至在心里毫不客气地嘲笑另一个自已:怎么样,我先吃到了他做的饭,你没有吧?
小月:神经病啊?(靓女无语并翻白眼.jpg)
饭后,肖衡提议一起看个电影。
他从客房里翻出朋友送的还没有拆箱的投影仪,兴致勃勃地跟耿叶说,“你想看什么电影?”
耿叶并不是一个会看电影和看电视的人,他为数不多的爱好是看新闻联播,还是在他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影响的。
小的时候也跟着妈妈看过一些人鬼情未了的电影,不过他是被迫的就是了。还跟着妹妹看过一些很不科学的宫斗剧,狗血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的接受面是极其广泛没有尽头的,好像什么都沾一点,但又什么都没有沾。
因此,他难得凝滞了片刻,片刻后表示:“你选吧,我对这些没有了解。”
从投影仪在肖衡的客房里待了三年还没有拆箱就可以看出来,他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今天纯粹是兴之所至。
“我搜一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一直到耿叶把投影仪安放好,肖衡还没有选出来。
他走过去坐在肖衡身边,凑近了看着手机,“这么难选吗?”
鼻息喷洒在肖衡的脖子、耳朵以及侧脸上,于是故意使坏的那个人便如愿地看见。昏暗的光线下,肖衡肢体僵硬了一下,从脖子开始慢慢红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