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星期一早上7:00,过了两天完整休息日的贺岁安穿上工作服,吃完早餐后前往办公室。
她扭了扭脖子,放松了身躯,星期五的那场变故让她现在都觉得浑身酸疼,在那之后整个周末都在床上躺尸度过。
贺岁安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爬上自行车,上班的路上,中央公园的大爷大妈一大早已经跳上了交际舞,点点光影斑驳,刺眼夺目的阳光,成了她们跳舞的伙伴。
工作牌在贺岁安脖子上晃动,她看着前方的绿灯,单手骑车,用另一只手将工作牌丢到后背,勾着身子开始加速前进。
……
一间不大但胜在整洁的办公室,因为还未到上班时间,灯光紧闭,一共十个工位十台电脑,现在只剩下了三台。
“以资抵债”,一张白纸写着几个大字贴在了贺岁安的电脑上,整个办公室显现出一种遭了贼混以及老板欠债跑路的荒谬和怪诞之感。
贺岁安打开光脑,确认自已没有错过工作群的消息后,往群里发了条消息:办公室好像遭贼了,可能需要调下监控。
往常不论几点,只要有人往工作群里发消息,一定会在一分钟之内收到新的回复,但是今天她左等右等,将整个办公室都巡视了一翻后打开光脑,突然发现工作群已经解散,她发的消息根本不可能会有人看到。
一种老板真的跑路了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她找到老板的名字,点击了拨打按钮,但提示音还未想起,就被直接被挂断了,贺岁安不死心的又拨打了几次,无一例额外全部挂断,迫不得已,贺岁安联系了公司同事,这回她得到了明确的消息。
她的老板因为突发事件,已经举家搬迁到了首都黑骑市,因为黑骑市的户籍办理条件苛刻,老板不得不卖掉公司到处寻求资源和人脉。
贺岁安眉头凝成了一团,所以他就用办公电脑补偿我们剩余的工资,因为他需要这笔钱替他买黑骑市的房子?
光脑上,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反反复复提示了好多次,她才看到对面回了个气急败坏的表情包,她的同事终于反应过来,这个一向人模狗样的老板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嘶……我类个擦。
半晌像是认命了,又回了一条:算了,欠的也不多……
贺岁安关掉了光脑,黑黝黝的 电脑屏幕上倒映出黑压压的一张脸,风雨欲来,贺岁安已经在脑海里将老板殴打鞭尸了几百遍,任谁在即将退休的前几天发现了没了工作,应该都会和她一样,杀了人的心都有了。
但她不能追去黑骑市,黑骑市有严格的准入门槛,她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贺岁安咬紧后槽牙,都被自已的倒霉给气笑了。
白色字条撕了个粉碎,贺岁安甚至想将面前的这台电脑拆个稀巴烂,但为了将亏损降到最低,她只能忍着怒气,联系电梯广告里的二手公司过来收走她的电脑。
郁闷是必然的,贺岁安下了楼梯。
公司的楼盘下面长年开着一家早餐店,贺岁安心情不好就会摸鱼下楼点两屉小笼包,简简单单的餐食,能稍微缓解一下她的愤懑。
玻璃窗外是旭日东升的太阳,刺眼的光芒打在巨大的松树上,光影斑驳洒在石板路上,一派的宁静与祥和,这个时间,商业区的人流还不算多,早早出摊的早餐铺子里,老板和员工正在忙碌的揉着面团。
贺岁安看着他们忙忙碌碌的身影,喟叹了一声,将最后一个小笼包塞进了嘴里。
她推开门顶着猛烈的太阳决定回家,但在推门抬头,随意的一瞥中,隐约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那人身着黑衣,带着同色系运动帽,这在小镇中并不常见,更何况现在的平均气温高达35℃,贺岁安楞了楞,蓦然转移了视线。
像松落市,老人多,年轻人少的地方,除了固定开发出来用作商业和运输的公路,其余大部分都是土路或是人为踩踏出来的青草路,只有几条车流量大的的地方修了大道,贺岁安放弃了原本更近一点的青草路,换了走这条车流密集,路面广阔的大道。
她边骑自行车边打开光脑,她的光脑是最低级的那一种,也曾经想换一个功能更加全面的光脑,但现在庆幸是最低的那一种,让她能透过光脑的反光看到背后跟踪的人。
除了黑衣服黑帽子,那人的脸上还戴着一副遮盖的严严实实的黑色口罩,贺岁安从他露出的的轮廓不断推测,但始终找不出半点这个人的印象。
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贺岁安不动声色的将报案信息发送到警察署,做完一切之后她猛地跑起来,系统面板上显示她的速度属性点已经高达95点,周围缓步慢走的人,只觉一阵风从旁边吹过,定睛一看,才发现一道早已跑出十里地的背影。
但即便是这样的速度也始终没有甩掉身后的黑衣人,贺岁安收敛了气息,再次加快了速度,在即将到达的三岔路口处拐进了一条小道。
跟踪者看着她进去,没有丝毫犹豫跟了进去。
越往里面树木和灌木就越多,贺岁安的基础速度太快,他不得不使用觉醒技能【闪现穿梭】才能以15秒一次的使用频率拉近距离 ,在不断拉近的距离中,他的右手背在身后,一柄黝黑泛着银光的弯刀凭空出现在他的手心里。
下一秒,再次使用的闪现穿梭将他带到了贺岁安的背后,他握紧弯刀,朝前方的背影砍了下去。
而贺岁安早已做好防备,在发现他再次发动了那个诡异的技能后,握住了手枪,在他动手的一瞬间,扣住了扳机,子弹穿透了他的肩膀。
与此同时,黑衣人的弯刀扎进了她的胳膊,刻进肉里,留下一道又深又长的刀痕,两人闷哼一声,同时后退一步,肩膀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弯刀和手枪掉到了地上。
贺岁安立刻伸手去抓,黑衣人却侧身飞踹,将弯刀和手枪都踢远了。
两个人都明白,这两把武器对方都不可能再让自已拿到,手中立刻出现了其他武器,黑衣人手上是一把纯黑色的手枪,贺岁安手上是那把剑鞭。局面一下子倒转过来。
黑衣人出手一击必杀,用刀时没有直接杀掉贺岁安已经是极大的失误,现在武器换成了枪械,他扣动扳机,子弹一发接着一发朝贺岁安飞去,和他相比,贺岁安的枪法简直像是小孩子玩射击,粗鄙了许多,贺岁安的胳膊,肩膀,肚子都挨了一枪,靠着长鞭的甩动和复杂的地势才能左右周璇,躲开直逼脑门的那发子弹,在不断周璇对垒中,抓住了黑衣人停顿的机会,躲了起来。
贺岁安匍匐趴在树上,仔细观察周边的环境,那位的技能很独特,随机出现在5米内的距离,用在刺杀上能事半功倍,但即便失去了先机,光用枪也能将她逼入绝境,可贺岁安挖掘了脑海中的所有记忆,始终不知道自已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的人。
她的背包里没有治疗止伤的药剂,大片的血迹顺着伤口蔓延,她为了防止血滴落下来暴露方位,只能冷着脸,忍着因为疼痛而想倒吸气的声音,用西装外套给自已止血,但这始终治标不治本,大范围的割裂伤口,流出的血将她整件衬衫都染红了。
短短几天,她受到的伤比之前所有的总和来的还要多和严重。
黑衣人在灌木丛中搜寻,他的技能极为适合刺杀,在这条路上他无往不利,但这次他却让目标人物抓住了他技能上的漏洞,逃离了他的视线。
被动技能【感知】让他停在了一棵树下,他抚摸着树皮,脑海中浮现1分钟之前的景象,他看到贺岁安走到了这棵树下,抬头向上看,画面忽然变得有些模糊,他感觉 一滴水滴在了他的头发上,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摸了摸头发,食指上一片猩红。
他心神激荡,立刻侧身躲避,长鞭擦着他的脸呼啸而过,他原来的位置上,出现了极深的裂痕,而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再次逃之夭夭了,
他想起组织对贺岁安的评价:通关一次混沌之地的新手,无觉醒能力者。
无能力是可能的,毕竟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到贺岁安使用特殊能力,但说是新手,他并不认同,她那些武器并不简单。
【闪现穿梭】不断反复使用,他追了上去,他的枪不是道具,没有使用限制,但是一共七发子弹,打完了就要重新替换,所以他都是抱着一击必杀的态度,但贺岁安的武器太过难缠,他可以确保自已打倒她,却不能确定自已杀死她。
贺岁安开始朝远离灌木丛的地方跑,她已经确定此人就是冲着她来的,且目的只有一个:要她死
但宁州的律法对杀人者有极其严重的惩罚,到底是什么原因,非要致她于死地。
贺岁安不想和他纠缠,她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松落市的警察署,借助警员的力量解决他,她在清除污染物的任务里杀了许多怪物,但她并不想在现实世界里背上刑法。可牧云像是看出了她的打算,只要她有离开这里的动作,就会被他一枪拦截。
甚至在她躲避不出的情况下用语言刺激。
“贺岁安,不要无谓的拖延时间,”他朝空地喊道,“你以为你在这里躲着,你就能安全吗?”
这种程度的语言刺激不到贺岁安,他啧了一声,再次大喊。
“你或许可以躲避我的追捕,不过你的父母还只是普通人吧?”他说,“如果再不出来,我会先找上你的家人。”
这样的话也不能刺激到她吗?黑衣人的视线将周围全部扫荡一遍,在他以为已经彻底跟丢的那一刻,【感知】技能再次启动了。
他的枪头朝左,直直的射出了这一枪,一枪中弹连发数枪,直到枪中的子弹全部打尽,他才谨慎地向那处探去,他没有使用【闪险穿梭】,他需要这个作为最后的保险手段。
他果然打中了贺岁安的胸腔,一片翠绿泛着点黄的灌木丛中,贺岁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除去先前的伤口,她的胸腔正在涓涓细流般的往外晕出猩红色,但她的胸膛已经毫无起伏,整张脸呈现一种失去血色的苍白。
他站在不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给手枪换上新的弹夹,按照他的习惯要确保目标死透了,才会靠近尸体。
但在他换弹夹的那一刻,贺岁安的胸口突然有了起伏,她用完好的右腿借力弹起,用惊人的速度冲到了牧云的面前,黑衣人不察,被暴力的冲击打倒在地,下一秒,他的头被按进土地里,在之后,贺岁安像是发了疯一样将他打进了碎石里。
贺岁安像是竭尽了全力,表情狰狞且疯狂,在将他的头捞起时,黑衣人已经彻底没气了,而随着咽气,他的身边突兀的掉下几个装饰白球,贺岁安触摸到时,触发了系统提示。
【掉落物品:【闪现穿梭】【感知】】
【闪现穿梭:每十五秒使用一次,使用范围五米之内】
【感知:被动技能】
原来这就是他的技能。
贺岁安打开系统面板,将两个道具球放了进去,除此之外,她先前和黑衣人对战丢掉的银色手枪,以及他的黑色弯刀全部被打上烙印,自动收进了背包。
他人的技能会在死亡后自动掉落,变成获胜者的道具,但贺岁安没有觉醒技能,他们必然不可能因为这个而杀她,那么杀她的理由只剩最后一个,她的视线在背包里来回扫过,她这里一定有他们要的东西。
这里没有监控,贺岁安也没有在动地上的尸体,她需要保留现场,只要看过现场,她的暴力行为最多只能算防卫过当。
而她现在最主要的事是回到家里去。 她冲回家的路上,先用光脑联系了柳絮。
通讯页面没有显示多久,柳絮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语调自然平静,有节奏的案板与菜刀的碰撞声显示她那边正忙着午饭的烧制。“下班了吗?那么早给我通讯?”
“是的,”贺岁安松了一口气,提醒,“妈妈,如果有陌生人敲门请不要开门,关好门窗,防止意外发生,然后等我回来。”
“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柳絮抽空将语音聊天改成了视频聊天,贺岁安转了下头,将自已转出了视频显示范围,柳絮被她的动作逗笑了,"怎么现在还是不习惯视频吗?"
贺岁安慢慢移回镜头,不过在整个显示屏里也只露出了半个脑袋:“嗯,不太习惯,感觉自已长的好奇怪。”
她边回着消息,人已经快到自已家的小镇门口,她摇了摇自已被风吹得乱哄哄的头发,再次提醒柳絮:“我快到镇门口了,记得我回家之前不要开门哦。”
“好哦。”柳絮擦了擦手上的水,顺从的答应了,确认贺岁安没有其他的事情之后想要挂断电话,却被贺岁安制止了:“别挂,等我回来,我要看着你们。”
“好吧,那么大了还和小孩子一样的心性。”柳絮嘴角轻轻勾起,将光脑放在案板上,将篮子里的菜倒进池子里清水滤过,洗净,又开始洗米淘米 ,做完这一切,她将洗干净的米倒进电饭煲,插电,按下按钮,她在这边忙碌的同时,或许是长久没有说话的原因,她轻轻的哼着一首古老的歌曲,直到他们房屋的门发出转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哼唱,她们家的合金门一直都是关闭的,柳絮听到声音还以为是贺建华回来了,拉过厨房 玻璃窗探出头。
回来的确实是贺建华,但他是被硬提着进门,人已经昏死过去。
柳絮看着贺建华身后的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色包裹,回忆起贺岁安的提醒,她连连退后,握紧了光脑,刚醒提醒,脖子已经被掐住,嘴里被塞进了抹布。
贺岁安听到了动静,心骤然一停,光屏画面一直从水池切到地面,晃动几下后,变成一片灰蒙蒙的,柳絮激烈的反抗声音响起,随着一声猛烈地关门,光脑变得安静无比,听不到一丝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