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还没进门就遇上了这两位罗刹!
“好久不见,喻小姐。”钟有今天一身定制正装,还挺人模狗样的。
“好久不见,小堂叔。”
钟有突然脸色一沉,“你叫我什么?”
他这一惊一乍的,倒把我弄糊涂了,“小堂叔啊。怎么了,我以前也是这样叫你的吧?”
“不……你、你的声音……”
“车祸后遗症……听着很奇怪吗?”
他的面颊涨得通红,表情有些激动又有些难堪,“不奇怪,只是、只是很像一位故人……”
我心虚地眨了眨眼睛,试探地问道:“故人?谁啊?”
他惨然地摇了摇头,“说了你也没印象。”
哇K!
该不会第一个质疑我身份的人会是这个人渣吧?
这家伙不学无术、无恶不作,妥妥的臭LM一个,谁能想到记忆力竟然这么好?
“你今晚有男伴吗?要不——”
“不必了!”我扬了扬掌中的手机,及时止损,“我约了人,但堵在路上了。失陪。”
撇下杜嫣和钟有,我独身朝前走去,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飘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什么玩意儿……”
-
进了宴客大厅,一如既往的,我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来安顿自已。
消息铃声响起,我猜应该是男伴发来的,正要查看,一道人影将我遮蔽。
一抬头……怎么又是钟有?
还有完没完了!
未经我允许,他就一屁股坐到了我边上。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事吗?”
他轻轻一笑,“你一个人,我也一个人,聊聊天嘛。”
“我们很熟吗?”
“对,就是这股劲,和她真的好像……”
吓得我一阵心慌。
“你有病吧?”我不自觉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他没有侧头,只是无力地叹了口气,“真是很像……你再多骂我两声吧。”
完了,我居然从他身上看到了真诚……
什么情况?!
“你从刚刚就一直挂在嘴边的人,到底是谁啊?”
他回过头来冲我惨然一笑,“一个不重要的人,一个……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的人。”
“你少触我霉头!”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她了……”
不是吧!
吃瓜居然吃到了自已身上?
这家伙难道……“看你这念念不忘的样子,你喜欢她啊?”
“不喜欢。”
“哦?”
“是爱!”
“……”
“她要是没死,我今天就不是一个人来了……”他又是一抹苦笑,“不过也不一定,因为她很讨厌我,每次一看到我就故意躲得远远的,不论我和她说什么,她都不肯拿正眼看我,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你说,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撇撇嘴,有些不自在地答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讨厌另一个人,肯定是你之前得罪她了呗!”
他丧气地哼了一声,慢慢捏紧拳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就算想要弥补,她人都不在了……”
看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不像是为了骗我而故意瞎编的。
没想到,他竟然真心喜欢过我……
但那又如何。
就算他是真心的,过往对我施加的那些伤害也并没有因此削减半分。
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夜,那些令人终身难忘的恐惧,发生过就是存在过,板上钉钉的痛苦可不是几句死后深情的表白就能冲减抵销的。
永远不要美化那些伤害过自已的人!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一阵骚动:
“林思玄!林思玄!!”
我下意识地往大门那儿探了一眼,边上蓦然一轻,一回头,钟有边扣西装边说道:“行了,你的‘好戏’来了,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不由我暗暗翻了个大白眼。
什么叫我的“好戏”?
“哇!真的是他……最近他都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了,我还以为他今晚不会来呢!”
“后悔了吧,没穿战袍来!”
“穿了又有什么用,那可是林思玄,肯定是为了今天的女主角来的。”
“天啊!近看更帅了……你说怎么有人能这么完美,相貌、家世、教养、能力、双商……上帝到底给他关了哪一扇窗啊?”
“你有没有发现,他一出现,其他男人都变得黯淡无光了?”
“对对对,就是这感觉!”
……
烦人!
明明都坐到角落里了,怎么还是逃不出他的辐射区!
他好像瘦了。
又或是因为他穿了一套全黑的定制礼服,视觉上拉瘦了身型。
现在才七月,他这套穿搭看起来真是压抑。
手机又响了一下,我转过脸,点开消息。
“我到了,你人呢?”
拿起手机正要回复,耳畔忽然传来一声礼貌的问候,“你哥没来?”
深吸了一口气。
“他没空。”我回了他一个克制的微笑。
林思玄点点头,“身体还好吧?”
“嗯,还行。”
他走到了我的身边,却没有完全走近,我们之间隔着的,是一片戒备的洪流。
我懂,这个距离的疏远,已经是他能给我的最大的体面了。
谁让“我”以前是他的舔狗呢!
“喻宁!”耳后传来一声呼喊。
我一回头,太好了,真正的“好戏”终于来了。
“这里。”我笑着长身而起,殷勤地挥着手。
四周的窃窃私语再度像涟漪般散开。
“那该不会是李赟吧?”
“李赟?家里有电视台的那位?”
“真的是他!传说中的‘第五家’。”
“他有这么大吗?我印象中他最多十几岁吧?”
“那是他家里人把他保护得太好了,都不准他露面,所以不知不觉他都长这么大了。”
“长得这么秀气,会不会进演艺圈啊?”
“谁知道呢……”
……
无视旁人投来的好奇的打量,满脸笑意的李赟目不斜视地朝我走来,快要到跟前时,一位女侍者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脚下一绊,托盘向前一倾,上面的饮料差点就全都泼到了我身上。
我的礼裙是浅色的,若不是林思玄及时将我向后一拉,避开了那些饮料,我非得当众出个大丑不可。
玻璃杯稀里哗啦地洒落一地,碎片和饮料汁四溅,我惊魂未定地看向林思玄,感激地道了声:“谢谢。”
“对不起,对不起!”侍者缩着身子退到一边,一个劲地道歉。
林思玄看向我的脚,担忧地问道:“没伤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