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一共来了五位面试者，我在陈珺身上花的时间最多，她身上有股劲，一种“横刀立马可敌千军”的横蛮劲，很对我的胃口，所以在面试结束时，我特意掏出手机，很客气地对她说道：“加我好友，我把机票钱给你。”
“不用了，小喻总，我想要争取的，只是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您已经给我了，那就可以了。”
不由我一阵心折，“但你值得。”
“您真的愿意付？……即便最后我可能不会在您麾下？”
“没事，”我笑了笑，“万一当不了同事，也可以做朋友啊。”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她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利索地扫了我，“小喻总，期待您的答复。”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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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见完所有的面试者，时间已近六点，正是饭点。
因为无缘无故地把谢甜晾在办公室里好几个小时，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愧疚。
但同时我也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她注定会成为我的家人，越早了解她的底线和脾气就越好。
当我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好巧”，喻安也在。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看向谢甜，不安地解释道：“刚面试了几个内容策划。”
谢甜害羞地摆摆手：“不要紧，我都听喻总说了。”
喻安抬手看了看时间，“都这个点了……聚宝斋？”
依稀记得聚宝斋好像是林家的产业。
我可真没用，光是听到和他有关的名字就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好啊，”我伸手拿起包，识趣地邀请道：“谢小姐，我们边吃饭边聊。”
“啊？不用了！”她登时满脸绯红，很局促地拒绝道：“要是小喻总没空的话，我们下次再约也行。”
喻安若有似无地递了个眼神过来。
收到！
我微微一笑，安抚她道：“反正你本来也要吃饭，我们也要吃饭，不如一起吃，人多还热闹点。”
“走吧，”喻安长身而起，发话道：“这都饭点了，就聚宝斋离得最近，我们去随便对付一口……谁让她怠慢了你，应该的。”
不得不说，不愧是喻总啊，这话说得可真有水平，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别想太多，这就是一顿家常便饭”的气质，但问题是，人家谢甜又不是没在公司待过，怎么可能不知道聚宝斋作为高端宴请餐厅，那里的白菜通常按白银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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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时，我和谢甜聊起了她在短视频平台上发布的有关“花丝技艺”系列视频的初心。
她给到的回答倒是颇具个人风格，深深地意外了我一把：“因为……缺钱。”
“……哦！”
“我当时找不到工作，又没有其他本事养活自已，所以……就想到了做自媒体。”
“这么说，所有的脚本、布景、拍摄和剪辑、后期，都是你一个人完成的？”
“对啊……但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难，一边做一边研究，学着学着就都会了。”
我点点头，“我看了你所有的视频，不愧是美院出来的，非常有质感……对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把这个账号签给专业的公司？”
“没有……”她很老实地摇了摇头，“因为我不想带货。”
这姐姐可真是个老实人啊。
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堵死……
斟酌片刻，我又问道：“我可以理解，商人逐利是本质，但你是艺术家……那如果是这种形式呢？你在短视频中将你所设计的商品通过讲故事的方法，将它的灵感来源、制作工艺、价值一一呈现出来……简单来说，就是利用镜头，为‘小宇宙’的每一个产品讲述一个故事。”
“讲故事……”她似乎并没有完全听懂我的想法，因为她的目光还是那样迷茫，“那是不是要出镜啊？我的形象会不会……不太适合啊？……而且，我的粉丝其实也不多……”
我拍了拍她的手，“是我太急躁了，你不要紧张，这只是我的一点小想法。”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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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齐之前，我一直在细细琢磨她的作品集。
一如我所预感的那样，她的作品和她本人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物哀之美，太脆弱了，不够华丽，不够活泼，但……很能触发想象。
“谢甜小姐，你是不是正在暗恋着谁啊？”
“咳……咳咳咳……”
不用怀疑，这回是真呛着了——我抬头白了喻安一眼。
他喘匀气后，蹙起眉头瞪我：“吃饭时不要讲这些。”
我辩解道：“我是在跟她聊工作！”
他立马回怼：“既然是工作，就不该牵扯私人感情。”
“这有什么？”我不屑地说道：“暗恋过一个人是什么很拿不出手的事吗？我也暗恋过啊，就是因为我也经历过那种患得患失的挣扎和求而不得的痛苦，所以才能看懂她作品里的哀伤啊。”
设计稿上的银猫闭着眼睛，蜷缩着身体，静静守护着一颗泪滴状的摩根石，既然设计中有猫，就应该让它动起来，既然要守护一样东西，它就最好是圆满的……这个作品的哀伤，只有同样沉浸在哀伤里的人才能看懂。
一道黑影从我面前划过，我只当是服务员来添茶，便没有多做理会。
忽然……我感到四周静得有些过分奇怪了，猛一抬头——
好嘛！
精彩！
原来刚刚打从我身边经过，至今未曾离开雅间的人，并非服务员，而是——林思玄。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声都不作？
更要命的是，看我哥的表情，我刚才那段关于“爱而不得”之类的发言，他八成是逮了个正着啊……
这可真是丢人丢到了冥王星！
努力定定神，我告诉自已，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方法了——但凡收不回来的话，说破无毒——“小林总？什么时候进来的？不好意思啊，没看到呢。”
他无奈地笑了，“‘小林总’？呵……我在隔壁有饭局，听说你和你哥也来了，就过来看看。”
“哦，那我让服务员给‘思玄哥’加副碗筷？”
他摆摆手，“我喝杯茶就走。”
我赶紧低头装忙，继续翻看作品集，他则和我哥一通闲聊，期间我好像听到谢甜自我介绍了，声音细细的，蚊子似的。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站起身来，客客气气地说道：“难得在外面遇到你们，这顿我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