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萧殊和萧昱被萧憬支走后,萧元承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一脸天真地望向自家父皇“父皇,怎么样,你是不是想单独夸夸我?”
萧憬冷笑“你还想被夸?”
萧元承一听,觉得自家父皇这语气也不像是要夸自已的,还没等他想明白。
萧憬便脸色铁青地厉声呵斥“跪下。”
萧元承震惊“父皇?”
萧憬冷声道:“朕让你跪下,没听见?”
萧憬甚少对萧元承如此疾声厉色,萧元承识时务地乖乖跪好。
萧憬质问道:“朕问你,这可是你写的?”
萧元承心底大为震撼,他不敢确定自家父皇是看出来什么还是故意诓自已,他抱着一丝期望撒谎道:“是我写的。”
“呵,萧元承,你现在是越来越出息了,朕布置的课业你连完成都懒得完成,你就是这么敷衍了事的?”
“我……”
萧元承见自家父皇是真的看出来了,也没敢再嘴硬“儿臣,儿臣不是故意的。”
萧元承解释道:“父皇,儿臣那日早朝走神,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写这篇策论。”
“你不会写大可以如实跟朕说,为何要请人代笔?”
萧元承小声嘀咕“我这不是不想让父皇生气嘛。”
萧憬面对萧元承这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只觉得胸间的那团怒火几乎冲破胸膛。
怒火无处发泄,萧憬沉声命令李忠全“去,将沈知行喊来。”
“是,陛下。”
萧元承一听自家父皇要召见沈知行,急得站起了身“父皇,此事和沈知行无关。”
萧憬脸色黝黑“朕让你起来了吗?”
萧元承见状只好憋屈跪好,央求道:“父皇,你别开罪沈知行。”
萧憬没好气道:“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还要你教朕做事?”
萧元承还不怕死地拱火“当然您是皇帝,可我是未来的皇帝。”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就萧元承敢当着萧憬的面说出口。
萧憬捂着气得生疼的胸口,不再看萧元承一眼,他怕自已控制不住情绪,给他一脚。
而沈知行本在翰林院任职,平日里负责修书撰史,这些时日,他正好随翰林院院士在宫内藏书阁,整理史书典籍。
沈知行要知道他给萧元承代写策论一事会被发现,他定不会在这几日入宫。
李忠全找到他时,沈知行一脑子雾水“李公公,您说陛下召见我?”
“是啊,沈大人便随奴才走一趟。”
沈知行见状和翰林院院士禀明后,这才跟着李忠全踏上去御书房的路上。
沈知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今儿一大早起来,右边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原本他也没在意,可陛下突然召见,他总觉得不会是好事。
待他入了御书房,一眼便瞧见萧元承跪在一旁,他内心顿时自已一语成谶了。
他恭敬跪地“臣给陛下请安。”
萧憬明知故问“沈知行,知道朕喊你来所为何事吗?”
沈知行面不改色地微微低头认罪“臣有罪。”
萧憬挑眉“哦?你何罪之有?”
沈知行从容不迫道:“陛下将太子殿下交予臣,臣非但没有尽责督促殿下上进,还纵容殿下懈怠功课,甚至替殿下代笔,还请陛下责罚。”
萧憬冷冷道:“好,认罪倒是认得挺快的,不像某人,死猪不怕开水烫,非得揭穿他才肯承认。”
某死猪·萧元承·不怕开水烫忍不住开口:“父皇,这事是我逼他做的,你要罚就罚我。”
萧憬怒斥“你住嘴。”
萧憬语重心长道:“沈知行,朕把你安排在太子身边,是信任你,可你太让朕失望了。”
“臣愧对陛下的信任。”
萧憬身为帝王,对底下臣子向来赏罚分明,他沉声命令道:“来人,将沈知行带下去,廷杖二十。”
沈知行闻言心底舒了口气,二十廷杖他还承受得了,也就是在床上躺半个月。
沈知行在看见萧元承的那一刻便知,今日不能善了。
毕竟陛下舍不得罚萧元承,却为让他长教训,杀鸡儆猴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而自已就是那只鸡。
沈知行恭恭敬敬磕头“谢陛下轻饶。”
萧元承急切想要为沈知行求情,却不由和沈知行对视上,沈知行微微摇头示意萧元承不要为自已求情。
可萧元承怎会眼睁睁看着沈知行受罚,他膝行两步,声音恳切“父皇,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沈知行吧,我再也不敢了。”
萧憬不为所动,打定主意要给萧元承一个教训。
“此事没得商量,你再求饶,朕只会罚他罚得更重。”
沈知行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跟着宫人出了御书房。
在他看来,一顿打而已,沈君山出了名的暴脾气,沈知行幼时顽劣也没少挨揍,不过长大懂事后,沈君山也很少对他动棍棒了。
可沈知行在看见那两根实心红木棍时,表情出现一丝皲裂。
沈知行原有的淡定自若荡然无存,腿都忍不住开始轻微哆嗦。
他硬着头皮趴上刑凳,两名侍卫开始左右开弓,重重朝沈知行身后打下去。
沈知行感觉自已都要被拍扁了,内心哀叹“痛,这也太痛了。”
一棍子下来,沈知行差点没忍住大喊,一想到还有十九棍,他恨不得晕死过去……
而在御书房内跪着的萧元承听着一声又一声的闷响传入,萧元承比自已挨打还难受。
可他不敢再替沈知行求情,他知道自家父皇说话算数,他再敢说一句求情的话,说不定沈知行会被罚得更重。
而屋外的沈知行,已经疼得冷汗连连,红色官服下早已血肉模糊。
萧元承从未觉得时间这般难熬,突然,外头的击打声停了下来。
李忠全匆匆进来“陛下,沈大人晕了过去。”
“什么!!!”
萧元承顾不得自已还在罚跪,便跑了出去。
萧憬也没再计较,而是吩咐着李忠全“派人将沈知行送回府,另外,让太医给他瞧瞧。”
“是,陛下。”
萧元承出来便瞧见沈知行毫无生气地躺在刑凳,看得他心抽疼抽疼的。
他疾步靠近沈知行,手微微颤抖伸至沈知行鼻间,见他还有微弱的气息,萧元承这才放心下来。
沈知行疼得说不太出话来,他悠悠转醒正好看见萧元承这弱智的举动,他虚弱道:“殿下,我还没这么容易死。”
萧元承忍不住抹眼泪“沈知行,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沈知行感受到萧元承灼热的泪珠滴落在自已手背,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时,两名太监上前要挪动沈知行,萧元承护犊子般大喊“你们要干什么?”
“回太子殿下,奴才奉陛下之命,送沈大人回府。”
萧元承气冲冲道:“没看见人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挪什么挪,送到东宫去。”
两名太监面面相觑“这……”
萧元承脸色一沉“怎么,本太子的话没有听见吗?”
“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