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厚重的黑色绸缎般缓缓垂下,将整个东吁王朝的缅甸国都阿瓦城笼罩其中。然而,这座城市并未因夜色而陷入沉睡,依旧是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莽白身着一袭黑袍,静静地伫立在自家府邸门外。他那冷峻的面庞被阴影所遮掩,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能穿透黑暗直达人心。此时,他的心中正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各种思绪相互交织、碰撞。
明朝虽然近期在木邦一地取得了胜利,但以其目前残存的军力,又怎能与地域辽阔、物资丰饶的满清相抗衡呢?若是不能顺应天下大势,待到清朝彻底掌控中原之后,缅甸若不顾及臣服之大义,执意与之对抗,恐怕最终只会落得个国破家亡的悲惨下场。想到此处,莽白不禁眉头紧皱,暗自下定决心要采取行动。
主意已定,莽白转身吩咐身边的侍从去请丞相前来。不多时,只见一位年逾五旬的老者在侍从的引领下来到了府邸门前。这位丞相同样身穿华服,虽已满头白发,但其面容却犹如孩童般红润,显得精神矍铄。只是此刻,他的脸上隐隐流露出一丝不安和忐忑之色,显然也意识到今晚的会面非同寻常。
待丞相步入府内大厅,见莽白沉着脸端坐在主座之上,眼神冷漠地紧盯着自已,竟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丞相不敢怠慢,赶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王叔深夜召见下官,究竟所为何事?”
莽白将一封密信递至丞相面前,冷冷道:“丞相,今日我有要事与你相商,牵涉东吁未来国运,望你勿轻率。”
丞相展信而读,眉头渐渐锁紧。那信上写的,正是莽白对清朝的猜测和对大明现状的忧虑,文字中尽是对缅甸未来的疑惧之情。莽白目光炯炯,接着说道:“我与丞相同殿多年,自是知你忠心耿耿。我兄莽达,妇人之仁,偏要对明朝妥协,如此一来,缅甸只会成为他日清朝之敌。”
丞相沉吟片刻,微微颔首,表示自已虽有忧虑,但莽达国王未必无方,毕竟缅甸境内局势复杂,贸然对大明动兵可能反而损耗国力。莽白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低声道:“丞相,难道你看不清眼下形势?清朝势力之强远胜大明,明朝只不过苟延残喘。若不提早决断,待清朝得胜,大军必然南下,我缅甸将无以自保!”
说到此处,莽白隐晦地扫了一眼屏风后面。丞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隐隐约约看到几位刀斧手立于暗处,顿时感到一丝寒意。莽白见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继续道:“我已暗中联络吴三桂,若成之日,两方势力将共同夹击残余明军。我缅甸可稳居中立之地,避祸生存,万万不可错失良机。”
丞相的心中越发犹豫不决。他虽忠于王室,却不禁被莽白的决断和逼迫动摇。屏风后的刀斧手一步未动,但那隐隐的威慑已足够让丞相明白,如果自已不同意,恐怕今日难以安然离开。终于,他深吸一口气,面色肃然地道:“臣,愿追随大王。”
莽白见丞相表态,顿时放声大笑。他俯身向丞相微微一礼,冷冷道:“今日之事,事关东吁国运,丞相大义当前,老成谋国,实乃我辈之楷模。”随即,他一挥手,屏风后的刀斧手们退出。丞相知道自已已被逼上不归路,只得硬着头皮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波。
深夜,莽白随即带领手下兵将,悄然包围了莽达国王的寝宫。营帐前的守卫早已被买通,纷纷低头而过,任凭一行人悄然推进。寝宫内,莽达国王此时刚刚入睡,尚不知劫数将至。
大门轰然打开,莽达惊醒,披衣起身,见到弟弟莽白带着兵将闯入寝宫,不禁大惊失色,厉声问道:“莽白,你要做什么!”
莽白眼中冷光一闪,冷冷说道:“兄长你妇人之仁,不顾国家大势,若不除去你,缅甸必将蒙难!今日我便替你承担这份大义!”
莽达闻听此言后,他那原本就涨红了的脸庞瞬间变得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他瞪大双眼,眼眶中布满了血丝,眼中喷射出熊熊怒火,悲愤交加地朝着莽白怒喝道:“莽白!你这个丧心病狂、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敢做出这等弑兄谋逆之事!你如此心狠手辣,天理难容啊!咱们的东吁国朝定会因为你的倒行逆施而陷入无尽的混乱当中。老天有眼,你迟早会遭到应有的报应!就算你一心想要掌控大权,难道就不能给我留一条活路吗?为什么要这般绝情绝义!”
然而,面对莽达的斥责,莽白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冰冷至极的冷笑。他那双狭长的眼眸中透射出丝丝寒意,不屑一顾地回应道:“兄长,你既然身为东吁国的一国之主,自然应当死得轰轰烈烈,方显英雄本色嘛。倘若今日留下你这条性命,他日难保不会成为我的心头大患!我莽白胸有成竹,总有一天会让我们的东吁国变得更加强盛,称霸一方。至于你,还是乖乖认命吧!”话音未落,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挥,如同指挥千军万马一般。刹那间,数名身强力壮的兵士如饿虎扑食般冲上前去,动作迅速而又粗暴地将莽达牢牢捆住,使其丝毫动弹不得。紧接着,他们又拿来一块粗糙的麻布,紧紧捂住了莽达的嘴巴,让他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此时的莽达虽然身体被束缚,但他的内心却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他圆睁双目,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那目光犹如两道燃烧的火焰,直直地射向莽白,其中蕴含着深深的哀叹和绝望之情。他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
随后,莽白一声令下,那些兵士们便拖拽着五花大绑的莽达,缓缓向着阿瓦城外的伊洛瓦底江畔走去。一路上,月光如水洒落在地面上,映照着众人的身影。而那奔腾不息的江水,则在月色的笼罩下泛起层层粼粼波光,宛如无数只银色的小鱼在欢快跳跃。但此刻,这美丽的景象对于莽达来说却显得格外阴森恐怖,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召唤。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江畔。莽白站在江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眼前波涛汹涌的江水,面色冷峻如霜。他再次冷冰冰地下达命令:“把他给我扔下去!”随着这声令下,那几名兵士毫不犹豫地抬起绑着石块的莽达,用力将其抛入江中。只听得“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莽达的身躯瞬间消失在了滚滚江水中……
兵士们丝毫不敢怠慢,将缅甸国王推入水中,江水迅速漫过莽达的头顶,只留下一丝涟漪。莽白冷冷注视着江面,心中并无一丝怜悯,转身带领众人回返阿瓦城。暗夜之中,他的眼中透出一丝决绝与冷酷,似乎已为自已未来的征途铺设了第一块基石。
翌日,阿瓦城之中,谣言四起,众人纷纷传言国王莽达因身染重病而逝,由王弟莽白继位。丞相站在朝堂之上,看着莽白大步走入,面色复杂,心知一切已无可挽回。从此,缅甸的政权由莽白掌控,但他并不知晓,这次的决定将会让东吁王朝在大明面前步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