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宁的大脑彻底宕机。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傻白甜吗?
“阿辞,你干嘛跟我说这些啊?”洛瑾宁谨慎地开口问。
她并不想知道这个世界太多的事情,也不想跟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牵扯,她怕到最后她逃不了也回不去。
可是慕清辞并不能明白她小心翼翼之中的害怕,她道:“瑾宁,我不会喜欢驸马,即便幼时在边境时,我与他曾经很是相熟。”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洛瑾宁震惊,这是书中世界自动补齐的作者没有写下来的人物关系网吗?
慕清辞叹气:“我从未同任何人讲过,你自然不知。”
“那你……”
“或许幼时也曾有过欢喜吧?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得了,”慕清辞垂下眼帘,鼻音里带着些许颤抖:“那年,南梁为了城池和粮食不顾一切犯我大晟边境,我父亲兄长临危受命披甲上阵。慕家军一向骁勇,我以为他们会像从前的每一次上阵一样,全军凯旋,平安归来。
原本,他们已经平推进南梁都城之下,南梁王也写下了降书,可谁知南梁只是诈降,设计于南梁都城外射杀了我的父亲和大哥,野狼分食了他们的尸身,尸骨无存。
那是一个极冷的冬日,父亲离家时还飘着大雪,他与我说,会赶在除夕夜归来为我庆生。
却没想到,此一去,竟是魂归去兮,故里难觅。”
洛瑾宁张了张嘴,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慕清辞平复了情绪,笑道:“所以瑾宁,你不必担心,国仇伴随着家恨,我永远不会原谅南梁的人,包括郡马。”
“那你还处处维护他?”洛瑾宁不理解,若是有这么段过往,慕清辞为何还能同谢璟安走得如此近?
慕清辞道:“我维护的不是郡马,而是我父兄和那年南梁之战中死去的将士,用性命换来的短暂安宁。我娘告诉我,大晟不能继续打下去了,所以我们必须忘记仇恨,与他们握手言和,要让郡马在大晟安稳地当这个质子。
而且,当时的郡马不过是个孩童,又如何能左右得了南梁王的决定?即便他有心,也不过无力罢了。
我幼时父亲教我读书识字,告诉我要明理辨事,如今长大,我虽也懂得许多道理,却无法换回我的父亲兄长归家。”
这一番话下来,慕清辞这个纸片人似乎有了人物弧光。
洛瑾宁摇摇头,试图把自已心里生出来的那份心软给摇出去。
又一次触发了深层次的剧情,洛瑾宁更加头疼了。
理智上告诉她,要远离这些事情,否则一旦踏进去就会越陷越深没有回头路,要把所有人都当成纸片人,不可以倾注感情;
可现实又在警告她,她远离也是死,不离更是死。
洛瑾宁推开眼前的宣纸,两手一摊,不如摆烂算了,死就死吧,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所以当谢璟安使唤她给他磨墨的时候,洛瑾宁很硬气地选择了拒绝:“你什么身份,居然敢让我堂堂郡主给你磨墨?”
谢璟安:“你是瑾宁郡主吗?”
洛瑾宁:“……”
不是怎么了?不是就得被奴役吗?!
洛瑾宁准备硬刚到底。
“这是你我成婚京城的达官显贵们所送贺礼,郡主若是觉得无所谓,在下也可以不帮您清点。”
“你说这是份子钱?”洛瑾宁立马来了精神,跑过去围观。
好家伙,还不少呢!
“郡主可以磨墨了吗?”谢璟安问。
洛瑾宁笑成了一朵花:“可以可以。”
人间还是挺值得的。
没想到她居然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小富婆。
小命还是留着享受吧,毕竟生命诚可贵嘛。
金钱带来的快乐只是暂时的。
洛瑾宁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句话。
结婚收到的份子钱确实不少,但这么多的钱也没法解决掉她眼下的困境。
谢璟安那只狗子那么好心地帮她清点贺礼,为的当然是想让她帮忙约慕清辞并且给他们两个打掩护。
不能撮合他们在一起,但也不能惹怒这疯狗。
洛瑾宁只能让木和给慕清辞传话。
为了防止这傻白甜真的赴约,洛瑾宁还特意让木和多加了一句话:“郡主说了,慕小姐若是没有闲暇,也可不来。”
可奈何女主傻白甜,愣是没听出来弦外之音。
不是兄弟不努力,实在是队友不给力!
洛瑾宁只能一边抓狂一边默默口吐芬芳。
眼前这一幕真甜蜜的似曾相识。
两只狗子暗戳戳较劲,慕清辞没心没肺地听着戏,只有她自已夹在中间,又怕他们打起来又怕他们打不起来。
万一打起来,攒局的她就要倒大霉;
万一打不起来,这俩货肯定要把火发在自已身上——这两只类人生物已经暗戳戳瞪了她好几眼了。
洛瑾宁真的想死了。
小说里的争斗城府是阳谋阴谋各种诡计层出不穷,现实的争斗是两只狗子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互相斗嘴。
一个说:“太子殿下公务繁忙,竟也有功夫前来听戏?我听闻,太子殿下一向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今日怎的转了性了?”
暗骂对方被美色所惑,要当一个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了。
另一个说:“吾亦是人,人皆有七情六欲,不过忙里偷闲罢了。倒是郡马,模样俊朗,可心思啊,真是让我们家瑾宁抓耳挠腮的,完全看不透呢!”
暗指对方人模狗样不像个人,心机深沉,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这么有深度的话,洛瑾宁真希望自已能像傻白甜一样听不出来。
“这出戏要唱许久呢,太子若是有要务在身,恐怕是听不完的。”
“无妨,这戏也不是只今日唱,不到这戏班子的最后一出戏,本宫何时想听便何时能听,倒是郡马,还是该安分守已些得好,无事莫要总出门听戏,戏班子也能去郡主府上唱。”
“……”
这两只狗子真的是很没礼貌。
真的。
观影时需要手机静音,不能高声讲话,这是最起码的礼仪,这俩货都不懂!
洛瑾宁想骂娘。
但她现在又没有胆子骂娘。
不过,她有嘴替——
“太子殿下,郡马,你们两个若是有事情要谈,可以单独再寻个地方,我都听不清台上唱的是什么了。”
对着谢璟安这疯狗贴脸开大没什么,毕竟他只是个质子。
但敢对着这狗太子贴脸开大,慕清辞当真是第一人。
洛瑾宁暗戳戳给她竖了个大拇哥。
该说不说,没得到之前都是块宝,这句话在狗太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句话就让他变成乖狗狗的拟人模样,和书里后来那么折磨女主的狗子,真的是判若两狗。
洛瑾宁叹气,一只狗没解决,又来一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