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果然是最了解聂明月的人,我们几个人琢磨了那么久,还比不上他想的一分钟。”
看着第七条村规慢慢显现,郭廷有感而发。
丁苓叹道:“只是没想到她对花明村的执念这么深。”
村规第七条——永远守护花明村。
聂明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制定这些规则的呢。
明明她是受到最多伤害的人,可是却比谁都希望花明村安宁平静。
祠堂里安静下来。
石块上的文字完整浮现出来后又亮了一瞬,随着光芒消失彻底变得暗淡了。
郭廷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离开?”
系统光幕的显示还是不正常的,丁苓不禁拧起了眉。
谢从意走到窗边看了看,“应该快了。”
郭廷和丁苓也走了过来。
天边逐渐明亮,雾气翻涌着遮住了月色,云层里闪烁着金光,这是即将天明的征兆。
谢从意开门出去了。
道路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村民们摇摇晃晃地靠近这里。
昏暗的光线下,三人看不清他们的神色。
丁苓说:“要不我们还是先避开吧,天还没彻底亮,他们估计也还没清醒。”
谢从意点点头,“不要跟他们正面冲突。”
三人便先一步离开往寒月湖去了。
村民们紧紧跟在后面。
穿过竹林后,太阳已经从山峰边缘探出了头,月亮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他们怎么都在?”丁苓咽了一下口水。
她看见聂明月就会想到之前在寺庙里的经历,那已经成为丁苓的人生阴影了。
聂明月穿着孝服披头散发地扒在天花板上朝她笑,身上湿淋淋的滴着水,那画面跟恐怖片没两样。
郭廷也停下了步伐,“应该、好像……是沈照出事了。”
湖边,聂明月呆滞地坐在地上,她面前躺着一个人,面色惨白,胸前已经没有起伏了。
他们都猜到发生了什么,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郭廷暗自祈祷着天快点亮起来。
可是下一瞬他脸色骤变,“怎么会这样?!”
丁苓和谢从意也看见了。
狂风携着云雾将光亮吞噬,整片天空重新被黑色裹挟。
圆月高悬,寒冷的气息席卷大地,他们都感受到了水汽扑面而来。
风暴渐渐移向了寒月湖。
谢从意眯着眼看去。
聂明月身上源源不断地冒出黑气,几乎要将她的白衣浸染了。
她仰起头,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逐渐放大,变得越发尖利。
寒月湖的湖水突兀地卷起了一丈高,爆开后挥洒向了四面八方。
浓雾中,他们的身形若隐若现,只听得见雷声里夹杂着凄厉的笑声。
丁苓喃喃道:“她是要疯了吗……”
聂明月好不好郭廷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已快疯了。
“我靠!为什么偏偏这么巧啊!?”
明明成功近在眼前了,却忽然出现了插曲,谁的心态都得崩。
谢从意保持着冷静后退,“先离开再说。”
这场面他们都应付不了。
只是他们才跑进竹林里,又被追上来的村民堵住了去路。
丁苓语气慌乱,“他们不是不能靠近吗,怎么全都进来了!”
三人被团团包围了。
谢从意感受到威胁,抬头一看发现黑压压的雾气钻了进来。
那些雾气碰到了几个村民,他们立马就无知无觉地倒下了。
“快跑!”
趁着包围圈被打开,她率先冲了出去。
丁苓紧随其后,郭廷想跟上却被绊住了手脚。
他连求救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地上。
谢从意她们来不及也不敢回头,拼了命往前跑。
雾气像是长了眼睛,在竹林里窜来窜去,坠在她们身后。
“完了……”丁苓愣在了原地。
她原以为跑出竹林就没事了,没想到整个花明村都已经沦陷了。
街道上黑蒙蒙的雾气仿佛是张开的獠牙,只等她们自投罗网。
怔神间,竹林里的黑雾已经缠了上来,丁苓被纳进了黑暗中。
谢从意也只来得及将一个东西抛给岁岁,就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寒月湖边。
聂明月终于安静了下来,泪水涟涟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伸出手轻轻去碰沈照的脸。
“阿照,你真的好傻。”
“明明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把这里彻底忘了不好吗。”
“你应该恨我的。”
聂明月哭着笑了。
“可你还是来找我了,那就让我们永堕黑暗,再也不要醒来。”
她躺在他的身边,含笑闭上双眼。
湖水高涨,将这里彻底淹没。
*
花明村里流传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据说几百年前,花明村一直与世隔绝,从来不与外人来往。
村里的人信奉水神,他们认为水是至纯的东西,每一年福水节花明村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
村民们受到水神庇佑,过着平安美满的生活。
直到有一年,花明村连续下了数月的大雨,河水暴涨,冲垮了农田和房屋。
村民们人心惶惶,纷纷祈求水神保佑,可天空仍然像是破了一个大口子一样,雨水不断落下,甚至形成了泛滥的洪水。
花明村一夕之间死伤无数。
侥幸存活的人被迫离开了这个地方。
几年后,花明村的故人回到这里重建了新的家园。
他们仍然敬畏水神,可是对福水节却不再上心了。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村里每年都会有溺水而亡的人。
开始时大家只以为是个意外,可时间长了,他们就越发感到不安起来。
因为很多会泅水的人也溺死在了水里。
于是村民们又开始自发地祭祀水神。
自那之后花明村的确是平安了一段时间。
但是没过多久又有人死去了。
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说是水神对他们敷衍的态度感到不满了。
村民们便战战兢兢地将自家最好的东西供奉上去,只求水神原谅他们的过失。
此外他们还建起了庙宇,塑造水神的石像,日日香火不断。
可似乎这样还不够,总是有人会莫名溺死。
一部分心生恐惧的人提出以人为祭。
没曾想这个提议竟然得到了多数人的支持。
愚昧的人们就这样将自已的同胞推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