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皮肤上绽开了一个血淋淋的洞,温序捂着伤处倒下了。
他眼眶溢满泪水,晶亮的眸子失去了神采,“姐姐……”
这样的呢喃终究是没有人在意,谢从意越过他走到了洛真和宋故渊面前。
岁岁马上解开了对他们的控制,两人视线不受控地看向了地上的温序。
“他怎么了?我……我又怎么了?”洛真感觉不对劲敲了敲自已的脑袋,可还是忍不住心疼那个孤寂的少年。
“是他某种能力搞的鬼!”岁岁解释了一通,却见三人都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你们都不记得了吗?”
宋故渊摇摇头,“我只记得你说他来了,后来就……”
他们的脑中多了一段记忆,和温序的记忆。
虽然并不突兀,但是那段记忆没有来由,仔细想想便会觉得十分奇怪,可怀疑归怀疑,看见温序的时候他们难免还是会生出一种怜爱之感。
“太可怕了,就没有什么抵抗的办法吗?”洛真抬手挡住自已的视线不去看他。
“目前除了岁岁的控制术,暂时没有其他办法。”看着温序从地上爬起来,谢从意提醒道,“他醒了。”
尽管伤口消失了,但身上的血迹还存在,这衬得温序的模样更悲惨了,他望着他们问:“为什么你们不喜欢我?”
宋故渊和洛真都没看他,岁岁感觉到他们的心绪起伏很大,便尽力为他们平复。
“不能再跟他相处下去了,否则会被他影响更深。”宋故渊说,“我们先离开这。”
说着几人便要出去,但温序离房门最近,立刻就过去把门堵上了。
“让开!”谢从意警告了他一次。
洛真动了动嘴巴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我不让。”温序眼神受伤,说出的话更是卑微,“姐姐,你们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谢从意目光沉沉,心头有些莫名的烦躁,“我最后说一次,让开。”
温序摇头。
她朝他左腿开了一枪,他立时便跪了下去,宋故渊于心不忍地撇过了头。
“姐姐——啊!!”温序两条腿都受了伤,整个人伏到了地上,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偏执和不解的情绪溢满了双眸。
“为什么……”
谢从意从他身边走过被扯住了,他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字字泣血:“你们不是说永远都不会丢下我吗?!”
“你认错人了。”她一点点使力挣脱开,匆匆出了门。
他们都走后,温序蜷缩在地上看着某处出了神,“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你们不是最喜欢我了吗?”
“明明说过的啊……为什么要拒绝我?不可以,不可以的!”
“你们怎么能……没有人能拒绝我!”
远处飘来无数黑影,他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所有人都应该爱我!所有人!”
温序一双眼睛变得赤红,泪水滚滚而落,恍惚间有人从远处跑来——
“温序!”
他们抵抗着吸血鬼,为他争取逃跑的机会。
“快跑啊温序!”
黑影围拢了这方天地,他仍然呆怔在原地,看着那些人为他牺牲,他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我的梦,终究还是留不住他们。”
*
远离了温序后几人便清醒过来了,那段记忆似乎也慢慢变得模糊。
“其实他也挺可怜的。”见岁岁想反驳她,洛真急忙解释,“我不是在帮他说话,是……是指记忆里的他。”
那是一段关于温序过往的记忆,他出生在一个完美的家庭,有爱他的爸妈和姐姐,从小就率真可爱。
可是因为一场意外他的家人都去世了,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温序快疯了,从此他只能在梦里见到他的家人。
白天的时候他要面对的是压迫吃人的世界,唯有夜晚憩息时才能回归家人的怀抱。
从天堂落到地狱也不过如此,温序的骄傲被踩得零碎。
那时他也并不大,什么都不会的他不得不扮成柔弱的样子讨人欢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少受欺负。
慢慢地,这层伪装仿佛与他融为一体了,他也逐渐变得很擅长伪装,懂得利用自已的一切优势去获得别人的爱。
只有得到爱,温序才会感到快乐。
“他是可怜,但那些被他迷惑的人也很可怜呀。”岁岁戳了戳洛真的腿,“还说你没有帮他说话,明明就有私心。”
洛真结结巴巴的说:“那,那可能是代入感太强了吧。”
记忆里他们都是温序的家人,打从心里宠爱他,虽然知道了他现实在装,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心疼。
“是这个能力太强了。”只是回想都会触动心弦,可见影响之深,宋故渊说,“要是多入几次梦,几乎可以操纵所有的求生者。”
谢从意点头,“恐怕只有控制系能力的人才能抗衡。”
听到这话岁岁很得意,可是又得意不起来,“但是我不能反过去控制他,这是为什么?”
凡是有生命力的生物都逃脱不了控制术,温序本该也在其中。
他给人造梦,对象便会暂时脱离控制的范围,可他本人分明正常,却偏偏也脱离了这个范围。
谢从意低头沉思,“难道……他给自已也造了梦。”
“那他一直活在虚幻里?”洛真很惊讶,“这还能分清现实和梦境吗?”
“于他而言现实不如梦境。”
洛真喃喃道:“难怪会这么疯……”
与其说温序是在追求爱,倒不如说他是在追求过去。
那场梦只能短暂的困住其他人,却可以永久困住他,也许不是他给自已造了梦,而是从始至终他就没有醒来过。
“这个解释很合理。”宋故渊说,“说不定这个能力的限制之一就需要造梦者自已也入梦,他原先只是为了操控别人,所以才会编造出这种梦境。”
“可是到头来待在梦中最久的人是他自已,他便渐渐迷失了,误以为自已就是梦境中的温序。”
“没有人可以解救他,因为他已经彻底代入了。”
谁也说不清一切的开头是怎样的,或许那个能解释的人也给不出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