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在马上疾驰,他也渴,他也饿,他也累,可是想到那些亲密无间的瞬间,他的心中并不是熨贴和温暖,而是深深的恐慌。
所有点滴回忆都是锋利的刀刃,每一次回忆都如同在心上重新割裂。
他,太害怕失去,他怕这一切只能在记忆中重现,再也不能亲身体验。
自从发现顾时信绝然离去,这份深情与记忆非但没有淡去,反而愈发鲜明,如同被烈火淬炼过的钢铁,既坚硬又带着刺骨的寒意。
赫连昊的心中,除了挥之不去的伤感,更添了几分难以名状的愤怒,愤怒于命运的无常,愤怒于自已的怀疑,更愤怒于顾时信始终不肯对自已说明一句,到走都那么决然。
可上天还是对他不薄的,有人提醒了他,他也追上了顾时信,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赫连昊仔细看着车厢里,说实话,这车厢实在是太小了,武将出身的顾时信人高马大,手长腿也长,一个人坐在车里都让人感觉有些憋屈,更不要说自已再挤进去,顾时信一定会很不舒服。
那怎么办?离顾时信最近的地方,那就只能坐在车辕上——不行,他不想坐在罗瑜旁边,看着他太来气了!
赫连昊转头看了一眼罗瑜,“你,滚去骑马!”
罗瑜坐在那八风不动,他才不走,他就是要给将军驾车。
赫连昊不想再打罗瑜,可是这人居然敢抗旨!!
赫连昊抬脚就踹了过去,这个混蛋玩意儿,可要气死他了,这半天他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人愣是瞅都没瞅一眼,狗仗人势!
罗瑜那也是一身功夫的武将,被皇上踹了一脚,只是一时不防身子歪了一下,那有什么关系?
重新坐好,依旧攥着缰绳,就是不看皇上一眼。你能拿我怎么办?
一直都跟在皇上身侧不远的周猛,快速绕到罗瑜身侧,以快到让任何人都没有防备的速度,弹了一下罗瑜的肘外侧。
罗瑜只觉得整条胳膊一麻,手不自觉得就松开了扯着的缰绳。
周猛趁机上前揽起罗瑜,两个起落纵跃就上了自已的马背。
周猛的武功与力气,是顾时信所有带过的人中最厉害的,他没机会和周猛正式交过手,但是就纯武力而言,他知道自已很可能打不过周猛,更不用说功夫还逊顾时信一筹的罗瑜。
被周猛控制的死死的,不是罗瑜不想挣扎,实在是实力不够。
周猷看着在周猛马背上,憋得脸都红了想挣开桎梏的罗瑜,带马上前一步,倾身过来,凑到罗瑜耳边小声到,“别捣乱,爷和将军有话说。”
罗瑜在这句话与周猛的武力双重压制下,终于老实了。
隔空围观一切的吴晴叹了口气,罗小将军是吧,你这搞事情的能力不行啊!你这会儿大声卖个惨,看看你家将军火不火人?真是的,搞事情都不会。
想着原书中罗瑜几次劝顾时信活下去的事,吴晴又明白了,这就是个实心眼子。
这些人里,反倒是顾时信的整活能力一绝,死都不让狗皇帝好过。
看来扭转书中原结局,得靠顾时信了。
吴晴想着眯起了眼睛,看着赫连昊驾车消失在大雨中。
好奸诈的赫连昊,顾时信说的是投宿,可没有说回京,赫连昊居然就那么丝滑的驾车调了个头。
禾翠回来看吴晴坐在那愣神,喊了声:“姐姐,想什么呢?”
吴晴没想到当今天子,居然耍这样的小手段,哼笑出声,“没事,”顺口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骨折几天了吗?”
“七天了。”禾翠摸摸矮几上的茶壶,温度还好,把吴晴手中凉了的茶水倒了,换上壶里温热的。
哦,吴晴点头,那赫连昊去追顾时信也就是七天了,那就是再有七天就回来了。
顾时信出来走的是官道,赫连昊调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一处驿站。
几人下了马车,才一进驿站,驿丞就迎了上来,“几位大人请出示一下驿券*。”
赫连昊出门何时用过驿券,听了烦躁的回一句:“没有。”
顾时信诧异,“没有?”没有驿券这几人是怎么追出来这几日的,都没有宿过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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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券:宋朝时期的旅行凭证。上面印有公文条款,用于证明持证人的身份和出行目的。
另外说明一下,本书中此类小道具的设定本着什么好用用什么的原则,东西在历史上是真的有,但不一定会是同一个朝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