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末期,皇权旁落,权臣当道,官府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各路节度使各自为政,互相攻伐,争夺地盘,整个国家陷入了无尽的战火之中。
为了生存,各地刀兵四起。土匪横行乡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村庄被洗劫一空,田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许多人被迫背井离乡,逃往他处寻求一线生机。
话说在燕平府辖下的远平县,有一个名为流沙的小村。此地地处偏僻,土地多沙少泥,粮食难以生长,故而物产贫瘠,民生凋敝。村民们辛苦耕作,却往往收成寥寥,加上官府的赋税沉重,即使是村中的富户,也不过是拥有几十亩贫瘠的土地,堪堪能吃饱饭罢了。至于普通的村民,更是少有余粮,生活艰难。
流沙村的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简朴而艰辛的生活。由于土地贫瘠,村民们不得不种植一些耐旱的作物,即便如此,收成也难以满足全村的需求。村中的孩子们大多面黄肌瘦,老人们则因长期劳作而显得格外苍老。
然而,正是因为流沙村的贫瘠,反倒让这里少了许多战乱的侵扰。土匪们嫌弃这里少有油水,不愿在此地落足,村民们因此得以安享了一段难得的平安日子。虽然生活困苦,但至少没有战火和掠夺的威胁,村民们也算是得到了些许的安宁。
这一日傍晚,春雷起,万物生。傍晚时分,在乡间泥泞的小路上,走来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童。小童背后背着一捆木柴,吃力的前行,步履蹒跚,汗水顺着他稚嫩的脸颊不停地淌下来,混合着春雨,打湿了他的衣衫。
在小童的后面,跟着一头老黄牛。老黄牛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蹄子陷入泥泞的路面,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春雨已经将小童和老黄牛的身体浸透,但小男孩的眼神依旧坚毅,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一路上,小童的脚步声和老黄牛的喘息声在雨中交织,雨水打在地上,溅起一片片泥点,沾满了裤腿和鞋子。
不多时,小童来到了村口,村中已升起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给这个贫瘠的小村增添了一丝温暖。小童家在村子的东头,两间茅草房和一圈用土坯围起来的低矮院墙,显得格外简陋。两扇被风吹雨打得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院门虚掩着,仿佛在等待着小主人的归来。
刚来到家门口,小院内的土狗已经飞奔过来,撒欢似的在小童的腿前腿后跑着,还时不时叼一下他的裤脚。小童顿时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仿佛所有的疲惫和辛苦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阿黄,我回来了!”小童高兴的摸了摸土狗的头,土狗则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阿旺的手,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
他推开虚掩的院门,走进了小院。母亲正在厨房忙碌,听到动静,抬头看见小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阿坚,回来了,快进屋,别着凉了。”母亲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帮着小童把拾来的木柴先放在院角的柴堆上,然后把黄牛牵进低矮的牛棚,
院内,一位五十岁左右的汉子正叮叮铛铛地修补着破旧的牛车。他的手上满是老茧,动作十分熟练,显然牛车经常修补。汉子听到院门的动静抬起头来,见小童回到家里,满是皱纹的脸上终于放松了下来。显然,刚才他一直在为小童的迟迟未归而担心。
汉子不善言辞,但望向阿旺的眼神满是慈祥和关切。他放下手中的工具,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小童的肩膀,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那温暖的手掌传递出了无尽的关怀。
“爹,我回来了。”小童说道,他知道父亲一直在担心自已。
汉子点了点头说道:“先去屋里歇歇烤烤火,等会儿吃饭“”,他简短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关怀。
小童和母亲一起走进屋子。屋内虽然简陋,但却充满了家的温馨。母亲先是给小童脱下湿透的外衣,又用一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毛巾将小童湿漉漉的头细心的擦了又擦,然后给小童拿来了一套洗的发白满是补丁的麻布衣给小童换上,又拉着小童来到灶台旁取暖。
母亲已经在灶台前忙碌起来,锅里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小童心中感到无比的满足。尽管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动荡和不安,但在这个小小的家中,他找到了属于自已的平静和幸福。
不多时,晚饭已是摆下。在昏黄的油灯下,三个破旧的瓷碗里盛满了看不出什么食材的黑乎乎的菜粥,还有几个窝头整齐地摆在桌子上。尽管饭菜简单,但在这个小家庭里,却充满了温馨和满足。
母亲招呼小童吃饭,小童早上出去,一天没有吃东西,肚子早已饿的咕咕直叫,眼见饭菜已经做好,也顾不得烫就开吃起来。
汉子和那妇人看着小童,见他嘴里已经塞满了粥,手上却还拿着一个掺着野菜的窝头往嘴里送,吃得满是香甜,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这简单的饭菜是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男女主人脸上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目光中满是宠溺和爱意。汉子轻轻拍了拍小童的头,妇人则温柔地看着小童嘱咐道:“慢点吃,别噎着了。”妇人轻声叮嘱道,语气中充满了关爱。
小童点点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继续大口大口地吃着。对于他来说,这一碗菜粥和几个窝头,已经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吃着粗茶淡饭,听着屋外那淅沥沥的春雨,屋内却是充满了温馨的气息,幸福就是如此吧。
阿黄则在门口慵懒的趴着,眼睛眨呀眨地看着这一家人,时不时的摇一摇尾巴,仿佛在守护着他们的幸福。
屋外,淅淅沥沥的春雨依旧下个不停,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屋内,虽然只有粗茶淡饭,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这份简单的幸福。油灯的昏黄光芒照亮了三个人的脸庞,映衬出他们眼中的温暖和爱意。
汉子抬头看了看妇人,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默契。尽管生活艰难,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妇人轻轻握住汉子的手,汉子则用力回握了一下,仿佛在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和鼓励。
吃完饭后,小童满足地拍拍肚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帮着母亲收拾碗筷,父亲则继续修补着牛车。尽管生活艰辛,但在这个小小的家中,充满了温馨和希望。
幸福,就是如此简单。
这户人家祖上是从外地逃荒至此,之后几代人都在这里安居乐业。男主人姓徐名平安,年轻时曾做过将军的护卫,在征战中因伤回到家中,母亲温氏,家中有一女一儿。大女儿业已成年,远嫁燕平府。夫妻二人在不惑之年老来得子,取名徐坚。徐家后继有人,夫妻二人喜欢得不得了。
徐坚七岁时,父母省吃俭用,交了束脩让他白日里在村里的私塾上学,下学后则帮家里干些活计。夫妻二人不求儿子以后有什么功名,只是希望他能够粗识文字,平平安安地长大。
村中的先生姓薛,水平不高,只是个童生,但他尽职尽责,教起学生来一丝不苟。那些不好好读书的顽童少不了挨老先生的板子。徐坚非常珍惜这个读书的机会,听讲时异常专注,加上天资聪颖,甚得薛老先生的喜爱。不出两年,徐坚便粗通文墨。
徐坚每天早早起床,帮家里干完活后,便匆匆赶往私塾。私塾里,薛先生总是耐心地讲解经书和诗文,徐坚则目不转睛地听着。每当薛先生提问时,徐坚总能准确回答,令先生和同学们刮目相看。
放学后,徐坚回到家中,帮父母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尽管生活艰辛,但他从未抱怨。父母看在眼里,心中既欣慰又心疼。
就这样徐坚在私塾里读了两年,家中的生活越来越艰难。这一日,父亲徐平安将徐坚叫到跟前,叹了口气说道:“坚儿,家中虽有几亩薄田,但这几年年景不好,收成甚微,地租却日渐繁重,家中已是入不敷出,交不起束脩,只好委屈你了。”语气中带着无奈和心疼。
徐坚听到父亲的话,并未沮丧,反而反过来安慰父母说道:“爹,我早就想不读私塾了,回家做些活计,一来能补贴些家用,也能让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些”, 父母听了一阵欣慰。
温氏听到儿子的话,眼中泛起泪光,她轻轻抚摸着徐坚的头,声音哽咽:“坚儿,你懂事了".
就这样,徐坚开始在家帮父母料理田地。日子虽然艰辛,但他从未抱怨,然而,岁月不饶人,过了几年,父母的身体愈发不好。在徐坚十三岁那年,夫妻二人在花甲之年双双故去,留下徐坚独自一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