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后,司机师傅贴心的打开了空调,打开了车载电视电视里放着港片,具体什么片子,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也忘了。忘了说一句,北方的11月很冷,很多地方都下雪了,但是粤东省那时候还是很热的,粤东要到每年元旦才算冷,对我来说那是非常非常热,那时候我才真正知道什么是空调,吹着空调,看着港片,我心情那可真是无比的激动。我这就到南方了?成为新粤东人了?越想越觉得自已好像成了人上人,感觉已经成为让家乡父老们羡慕的那个大冤种。
汽车缓缓地驶出了流花车站上了高架,两侧的车水马龙和城市的繁华让我眼睛四处乱看,两天三夜的坐车疲劳当时就一扫而空,看着繁华陌生的城市,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拉我上车的那个人摇醒了说是要下车,我也没弄明白咋回事就跟着人群下了车,那个售票员说 这个车坏了让我们上另外一辆车叫我们等会 公司派另外一辆车来,车坏了大家表示理解,有热心的人还说需不需要帮忙,也有些人骂骂咧咧的,说的是粤东话也叫白话,这也是后来我才知道的,司机和售票员就好像没听见一样就在车上抽烟,气的我们直跺脚,可怜我们这几十个人傻傻的在太阳底下暴晒。
正当我们无法忍受的时候,马路对面开来一辆依维柯车,售票员马上下车跟那个依维柯车司机说着什么,说话声音太小了 也听不见,然后售票员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给了依维柯车司机,然后就招呼我们上车,这个就是典型的倒车行为,也叫卖猪仔,这也是我和在粤东打工的工友聊起这个事情,人家告诉我,我被卖猪仔了。当地车辆为了多挣钱只拉你一段路拉出市区,然后联系下一段路的客车来拉,用便宜的价格,也就是相当于一个城市去另一个城市要六十块,他拉你十公里或拉你去城市的边界,联系对面的城市客车,也有私人开的客车,也有没有运营手续的那种,给对方三十元一个人叫对方拉走人,回程的时候也不会空跑回去,他就在原地等,等其他城市拉猪仔的车来了再收钱,将人拉回越州市,跑一半的路挣全程的钱,当年全国运管监管也不到位,这种现象比较常见。
坐上车后,车子一路走走停停,有时候也有沿途下车的人,这时候到了村庄,司机就喊我:喂喂!靓仔天上到了,该下车了,我猛的一激灵,还在纳闷:靓仔?靓仔是什么?后来我在粤东呆久了才知道靓仔是当地人喊年轻小伙子的统称,就跟内地喊你帅哥一样的。这就到了?瞬间感觉幸福致富的道路就在眼前,二话不说提着行李就下了车,一下车眼前的景象令我当时懵在原地,这是天上?没等我反应过来,汽车便一溜烟跑了。我心里一万个草泥马一闪而过,不是,我去的不是农村啊,我想去的是天上,那天上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我拼命的怒吼着,第一次出门就被人骗了,心里越想越难受,我蹲在路边哭了,别人打工风光无限,我打工被人骗。身后的汽车一辆辆快速开过,我想开车的人肯定看到我蹲在路边大哭,但是没有一辆车停下来,于是我更加伤心了,索性趴在路边嚎啕大哭,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在路边哭估计现在不多见,过去确实很多的,在生活和发展快速的粤州没有人理会你。
慢慢的,我哭累了,坐在路边两眼还挂着泪水,对家乡的思念加上初入社会的第一记重拳打在心里,此刻真的很想家。眼泪也流完了,慢慢的我平静下来,心说:不能坐以待毙,我一定要坚强,走 我也要走回去。想到这,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擦干眼泪向我下车的反方向走去。现在刚好是下午,我也没有手表,更没有手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没走多远我就看到路牌上写着:天上村,我突然想起来我要去的目的地,我当时以为是天上市还是什么县还是什么,原来是村啊,我自已安慰自已:哎!你个傻逼自已走错了地方你还怪别人,还有脸哭……还好知错能改就行,以后做事要想清楚,我就这么自已骗自已的一边安慰一边走,那时候我才十八,身体素质也不错,一口气走了5公里多,一边走一边哼着小调,渐渐的心情也好很多了,天也慢慢黑了下来。
粤东的傍晚蚊子是很厉害的,一会儿我的胳膊上腿上全是泡,我就一边走一边挠,说来也奇怪,我走了一下午就没有看到一个村子,你好歹有个小卖店我买瓶水和吃的也可以啊!就这样,我又走了3公里多实在走不动了,我坐在地上休息,休息了好一会儿,我突然一拍大腿骂道:你他妈就是一头猪!公路上那么多路过的汽车拦一辆,付点车费不就回去了?还受这个洋罪!想到这我赶紧站起来就开始拦车,结果,那就是没有结果,都晚上九点多了哪来的车,有车敢停吗?